无法像古堡里的其他人一样庆贺初拥的喜悦,瑞丽佯称身体不舒服想先回红房子。亨利自是知道她的谎言,也不戳破,但坚持与她一起回去。与萝丝打了个招呼,让她带话给洛华说他们先回去了。萝丝乐见其成,爽快地点头。
出了幽灵城堡,那种让人窒息的血腥味渐渐淡去,瑞丽的面色才缓和下来。本以为瑞丽会带着自己疾驰回红房子,他却提议散步回去。瑞丽再次从他身上感觉到了温暖,现在,只有新鲜的空气、优美的环境能让她放松。
“哇,上次出来都没有好好看看。”果然,自然的风景是需要人欣赏的。瑞丽像个孩子一样围着一棵参天大树旋转。“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高大的树!抬头看都看不到树顶!”张开双臂,瑞丽想要环抱整棵树,结果还不够其十分之一。突然大笑不止,用中文自嘲道:“我还真是不自量力。”
亨利不懂,不解地看着她。
瑞丽笑着摇头,倒退着走路:“我可以问你问题吗?”
亨利耸肩。
“据我所知,纯正的血族是从婴儿开始慢慢长大,到二十六七岁才停止成长。那刚开始意识到自己是一个血族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啊?”
亨利只笑不言,笑到瑞丽一脸莫名其妙才幽幽道:“幽灵镇里全是血族,所以不会有不合群的感觉。况且血族从出生开始就有意识也有智力。”
瑞丽耸肩:“好吧,我问了一个白痴的问题。第二个,血尝起来是什么味道,像番茄汁一样吗?”
夜已深,虽然两边的树上都挂着照明灯,光线还是略显晦暗。正在上坡,她还是倒退着走,亨利看得有些紧张,生怕她摔跤。心里却又忍不住吐槽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像一个害怕自己孩子摔跤的父亲了?转念一想,脆弱的人类在他面前可不就像是毫无防御能力的婴孩?
瑞丽抿着嘴看他,提醒他回答问题。
“额……”想了想,亨利回答得言简意赅,“美味。”
扑哧一声笑出来,对他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这个问题在她问来是有些尴尬的,不知为何,他总能轻易地化解她的尴尬。“真是个简单明了的答案。再来一个,血族……有婚姻吗?”
亨利停住了脚步,瑞丽也驻足。仔细看她的脸色,还保持着刚才轻松愉悦的心情,也许只是单纯的好奇罢了。“有,不过很少。在人类的婚姻当中,爱情当然也是一个条件,但孩子和责任才是最重要的维系。血族没有家庭、社会责任,更没有繁衍后嗣的能力,婚姻对于我们,可有可无。”
瑞丽沉默下来,她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失落。走近他,瑞丽神情突然变得格外严肃,这是她一直想问的问题:“虽然有了增丁之法,但普通的吸血鬼能力有限,你们一定希望有更多的纯种血族吧?据你们所说,我身上拥有繁衍之血,你们难道就不想利用我……”瑞丽没敢再说下去,因为亨利的眼神变得让她觉得很陌生。
愤怒、受伤还有不可置信:“这就是你一直对我们有所保留的原因?原来你一直认为我们对你有所图谋。”
他的眼神是那么真挚,瑞丽忽然后悔自己的口无遮拦:“对不起……”
亨利叹气,她不信任他们也是情有可原吧?“我希望你知道,我们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任何人。也许血族中有这样的败类,但人类也并不全是无害的。甚至在你们中还有人有足够的能力杀死吸血鬼。”
“吸血鬼猎人?”凯瑟琳有跟她聊过这个话题,凯瑟琳的父亲就是死于吸血鬼猎人之手。
亨利点头,面色缓和下来,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
瑞丽转身继续向前走,心情豁然开朗,亨利的回答打开了她的一个心结。“看,那棵树好漂亮!”瑞丽回首一笑,向路旁跑去。
亨利怔了怔,他从不知她的笑颜是如此美丽,动人心魄。
“快过来啊!”瑞丽喊他,兴奋得像一个发现什么新奇物什的孩子。
“你很喜欢这棵树?”在他看来这也只是普通的一棵树,这个森林里多得是。
瑞丽点头,仰起脖子看着高耸没入黑夜的大树,满脸想往的表情。
“喜欢看星星吗?”亨利眯着眼睛问她。
“哈?”还未反应过来,腰际一冷,人已经在他背上。
“抓稳了。”虽不知他想要干嘛,瑞丽还是乖乖地环住了他的脖子。
“啊!”一声惊呼,瑞丽闭上了眼睛,怎么感觉自己在上升呢。
“张开眼睛看看。”耳边传来亨利的声音,温柔、缱绻,瑞丽缓缓睁开眼睛。这是怎样一副美景!幽蓝的天空、高挂天际的月牙、清晰到能感觉其闪烁的繁星、绵延山脉、无尽的树林,一览无遗。亨利将她放下,让她坐在一段粗壮的树枝上,轻抚着身下的粗糙树皮,真实的触感让她眸中一亮,这竟然是真的!虽然害怕,她还是颤颤巍巍地扶着树干站了起来,一手努力地伸向天际:“好像踮起脚尖就能摘到那颗星星。”
亨利坐在树枝上抬头看她,心中竟然萌生出希望时间就这样驻留的希望。永生之人竟然希望时间停留?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玩够了,瑞丽也坐了下来,喃喃自语:“或者,我应该换个角度去看待幽灵镇和你们。”
“嗯?”
“没什么……”瑞丽也不解释,眼珠子转溜着,笑道,“我是说其实当血族很好啊,可以欣赏到这么奇妙的风景,只要你们愿意,还可以帮助到很多需要帮助的人。”
亨利认真地看着她:“我知道你们中国有句古话,人各有命,血族是不会插手人类的命运的。”
想了想,瑞丽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我懂,天灾也好,战争也好,这些都是人类自己的事情,是我们自己该要去面对的问题。”
亨利笑了笑,看向远处。
“谢谢你。”瑞丽看着他由衷道。
亨利不明所以,疑惑地推了推眼镜。
瑞丽没有解释,柔柔一笑,闭上眼睛仰着头享受微风吹过皮肤的感觉。“下次我们再来这里看看雪景好不好?”
“好。”
两人不再言语,静静地看着天空。
回到红房子时已是深夜,三楼的灯开着,显然洛华他们已经回来了。
“哟,约会回来了?”萝丝靠在护栏上,慵懒而妩媚,声音刻意地提高,似乎想引起某人的注意。
瑞丽皱眉,下意识地看向护栏另一端的洛华。他已经换上睡衣,酒红色的真丝薄衫包裹住他远胜于国际男模的身体,胸前敞开,只在腰间松松地系上了一条带子。双手撑住护栏,嘴唇紧抿,犀利的眼神扫过抬头看着他的瑞丽和亨利。
瑞丽不懂他的眼神,也疲于揣测。侧身看向亨利,仍是柔柔一笑:“今天真地谢谢你。”
亨利轻笑:“你已经说过了。”
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瑞丽吐了吐舌头。
“快去沐浴更衣吧,等下佩奇女士又该念叨了。”
瑞丽点头,抬头看了一眼楼上。萝丝已经站在洛华身边,嘴角一抹得意的笑。没有看洛华,瑞丽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