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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欺世盗名

众人到了寺庙。早有寺内的方丈率领众僧摆驾迎接。水天一举目观瞧,山门上方一块匾额上几个鎏金大字是:龙隐寺。对开的山门上钉着金钉。杏黄色的八字砖院墙,青灰色的殿脊。方丈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僧。头戴毗卢帽,身穿黄色僧衣,外罩平金绣袈裟。见了海明月,他双手合十,口诵佛号:“南阿弥陀佛!小姐千金之躯驾临敝寺,老衲不胜荣幸!”“见到大师,实乃小女子的万幸!”“小姐见笑了。请进!请进!”“智空大师请!”智空左袖礼让。海明月众人进入山门。“小姐,天色如此晚了来上香,莫非有大事?”海明月抿紧了嘴唇,没有吱声。水天一发现,她神色凄楚,似心中有隐晦难言之事。智空见失了礼,忙岔开话题。“小姐,老衲特地为您准备了上品高香。请笑纳!”“有劳大师了!”水天一打量着寺内的建筑。第一进为天王殿,天王殿的左右为钟楼和鼓楼。过天王殿,是大雄宝殿。殿中央供着三世佛——结跏趺坐的释迦牟尼佛、药师佛、弥勒佛,高大威严肃穆。佛前摆着的三脚铜胎香炉。海明月对着智空说:“大师,开始吧,我要跪拜佛祖。”智空点点头,拿起早就准备好的高香,奉送给她,只见她点燃了香,用两手的中指和食指夹着香杆,大拇指顶着香的尾部,安置胸前,香头平对佛像,举香齐眉。第一支香插中央,插时口中默念:“供养十方三世三宝。”第二支香插右边,默念:“供养历生父母师长。”第三支香插左边,默念:“供养十方法界一切众生和我海明月的冤债。”她插完香,合掌默念:“愿此香华云,直达三宝所。恳求大慈悲,施与众生及小女。”礼拜后。她瞻仰佛像。之后,由智空方丈引领出了大雄宝殿,来到山门外。海明月向着智空深施一礼:“有劳大师了!小女在此谢过!”智空赶忙还礼:“岂敢岂敢!这是老衲份内之事。望小姐一路走好!”“多谢大师!”众人离开龙隐寺,这时已经月上柳梢头。清幽的月光洒落在蜿蜒的马路上。寂静的旷野中,马嘶、马蹄、车轮声格外清脆。转过一个弯道,前方一片浓密的黑松林。一阵尖锐的哨声忽起,紧接着,几十号黑衣蒙面人挡住了去路。张车夫喝住驾辕的奔跑中的两匹骏马,扭头对着车内低声说:“小姐,遇到剪径的强盗了。您不要害怕,也不要露面,我去对付他们。”“嗯,张师傅多加小心!”“知道了,小姐!”此刻,水天一和两名护卫赶了上来。黑衣蒙面人的首领手提金翅燕翎刀,雪亮的刀锋在月光下熠熠生辉。他站在路中央挺拔着身子,看着有人来了,喝到:“前面的人听好了,识相的,把马车和财物留下!不识相的,哼哼,把小命留下,一个个教你们刀下做鬼!”张车夫待要上前,两名护卫手把弯刀,跳了上来。“张师傅,让我们来!”“多加小心!”

“放心吧,几个臭贼!翻不了天!”两名护卫相对一笑,高声喝道:“呔,胆大的蟊贼!我把你们这些不长眼睛的东西,竟敢拦截我们的车驾,真是找死!”黑衣蒙面人的首领嘿嘿一笑,仿佛夜啼的猫头鹰。他一挥手:“杀了他们!”“是!”他的身后“蹭蹭”窜上七八个来,每人玄衣皂服,黑布遮面,只露着两只眼睛,放射着凶光,手中一色的柳叶刀,寒气逼人。眨眼间,黑衣人已经将两名护卫团团围住,刀光闪烁,发动了攻击。两名护卫持刀相迎,就混战在一起。水天一看了会儿,问身畔的张车夫,“大哥,这两位护卫身手不凡啊!”“哼,那是当然。不像有些人,好看不中用,胆小如鼠!”水天一脸一红。“这两位大哥怎么称呼啊?我想以后跟他们学习武艺!”“你,你不是会武术吗,你腰间的剑是摆设啊?”张车夫嘲笑道,“他们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汉。红脸的叫林旋,黑脸的叫郑飞龙。就你这样的奶油小生,给他们提鞋都不配!”“哦,是吗,这么说,您合适为他们提鞋了?”水天一笑道。“你!------””我,怎么样,快看看吧,有人要没命了!”张车夫一惊,耳朵里已经想起了惨叫声。他慌忙中看去,只见八名黑衣人中躺倒了五位,断手、折臂、掉耳朵,就地翻滚,剩余的三人吓得四散奔逃了。“没用的东西!”他们头头骂道。林旋和郑飞龙压刀追上来,却被他拦住了。三人并不答话,战成一团。黑衣头领以一敌二,仍然绰绰有余。没过二十个回合,林旋被他一个飞腿蹬出丈许,紧接着,雁翎刀已经架在郑飞龙的脖颈上。“把刀扔了!”黑衣头领恶狠狠的说。郑飞龙只好将手中弯刀掷在地上。林旋一个鲤鱼打挺立起身,面对发生的一切,惊呆了。黑衣头领狞笑道:“怎么样,不服吗?不服就尝尝刀下做鬼的滋味!”“小子,有种就杀了爷爷,皱皱眉头不是英雄好汉!”郑飞龙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哼哼,想死,没那么便宜。喂。车里的人给我出来,准备好了金银细软送过来,不然,我碎剐了他!”海明月和丫鬟听到外面发生了事变,急忙挑车帘下车。张车夫横臂拦住,“小姐,万万不可,太危险了!”“张师傅,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两位大哥冒死相救,我不能袖手旁观!”“够个女侠!”黑衣头领点点头。“你别伤害他,有什么条件直说。”“我的条件么,很简单,马车、你,还有她都跟我走。”他用手指了指丫鬟。黑衣人的身后想起了一片坏笑声。“我可以跟你走,但是我是红豆国的和亲公主,只要你能向麒麟国的国王交代,我求之不得!”宁静的夜晚,仿佛灰蓝的天空中响起了一个霹雳。黑衣头领倒抽了口凉气,就在他犹豫的片刻,郑飞龙猛然一个铁板桥,身子倒着砸向黑衣头领。黑衣头领一个千斤坠退了出去,与此同时,郑飞龙的脚高高飞起正蹬在黑衣头领的右手上,雁翎刀顿时脱手。紧接着一个就地十八滚,脱离了魔爪。黑衣头领恼羞成怒,只见他手一抖,腰间一条软鞭如同蟒蛇出洞一样直飞向海明月。他这一下过于突然,谁也毫无防备,都惊呆了。可是,软鞭却卷了个空,海明月不知所踪,与此同时,一柄亮的让人睁不开眼的长剑剑头抵住了黑衣头领的喉咙。“你------你------是谁?”黑衣头领颤声问。“我是我。”另一个黑衣人答道。众目睽睽之下,多了一名黑衣人,但他没有遮住面庞,月华把他俊美的面目照的一清二楚。“你是怎么出招的?”“你的话太多了。明月,怎么处置他?”海明月适才犹如腾云驾雾,这会儿刚刚清醒过来。“天一,我想看看这个强盗的真面孔。”“好,很容易。”只见水天一的左手一拂,黑衣头领的遮面和头巾已经飘落。“是你,怎么会是你!?”海明月花容失色。黑衣人头领不是别人,正是龙隐寺的智空方丈。不同的是,眼下这个智空年轻很多,光嘴巴,没胡子。水天一手腕微微用力,饮血剑的寒锋几乎要切进肉里。“说,怎么回事,怎么会是你?”智空冷冷一笑,嘴角拉到了腮上。“你杀了我吧,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水天一眉毛一挑,手上微微用力,智空的脖颈上已经划出了一道细口,但是滴血未流。“天一,放了他吧。”海明月平静的说。“你让我放了这个秃驴?”水天一咬牙切齿道。“放干净点,贫僧可不是秃驴!”“那你是秃狗?”水天一哈哈大笑。“你------贫僧乃是红豆国的国师!”水天一和海明月都吃惊非小。智空望着他们惊奇的眼神,苦笑了一笑,说:“贫僧妄称国师,既有业因必有业果。方才听海施主不计前嫌,实令小僧惭愧。既然如此,小僧就不再隐晦什么,一切讲给施主听来。”“此事说来话长,而且涉及到海明月施主,还望海涵!”“天一,放了他,让他说下去。”海明月皱皱眉头,越发楚楚动人。水天一把饮血剑从智空的脖颈上挪开,两只眼睛锁住他。“多谢水施主。咱桃源之地,共有九国,其中最为称雄的就是麒麟国,而我们红豆国是实力最为弱小之一。麒麟国早就有吞并八国的野心,只是并非一朝一夕所能实现的。为了生存,红豆国每年都要向麒麟国上极品国贡。麒麟国国王早就听说,红豆国有个名誉四海的美女,就是海明月施主。他色心勃勃,于是就向红豆国国王提出要以美女和亲。红豆国国王不敢不应,于是他召见了海明月施主的父亲——当朝宰辅海祥大人。为国家计,为红豆国百万生灵计,海大人忍痛割爱,答应把海小姐陪嫁和亲。红豆国国王仲梁便赐封海小姐为天美和公主,让她进宫学习礼仪之事。不料,仲梁看了一眼海小姐便萌生据为己有的野心,于是找来贫僧商议。贫僧有个徒弟名号子净,诡计多端,便设下一计。按照国制,公主和亲必须在三个月之夜幕时赶赴龙隐寺上香,令贫僧扮作龙隐寺庙的方丈接纳海施主,之后待他们返回之时,于半路劫杀,留下一幕互殴的乱象,而暗中将海施主抢入宫中。待麒麟国威逼红豆国捉拿元凶久久不能如愿时,仲梁便以自己亲生女儿冒充海施主和亲,自己也抱得美人归。可谁料想,半路杀出个水施主,搅乱了我们的计划。小僧本不曾抱着生的希望,但海施主宅心仁厚,不忍加害,小僧无以为报,遂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海施主,趁此良机,快快逃走吧!”海明月听完,玉脂一样的脸上已经泪水涟涟。她做梦想不到,向来以仁君博取声望的仲梁竟然为一己色欲,置全国百万的百姓不顾,阴谋诡计自己的肉身。现今事已经泄露,如何收拾?自己该何去何从?她犹豫了。“智空,你还算是个有良心的人。如今你泄露仲梁的秘密,难道还有活路吗?”水天一冷冷的问道。“水施主,小僧原来糊涂,如今清醒了。和百万的黎民百姓的全家性命相比较,贫僧就算搭上一条命也值了,请速速杀我。”智空的神色如水平静。“水大侠,等等------”海明月的话还没有落音,一颗秃头已经随着饮血剑的剑光落地。紧接着,水天一口中哨子一响,红马飞来,他飞身落在马背上,那马驮着他直扑那些黑衣人。但见雪亮的剑光化成一道道弧形,耳畔尽是哭号之惨叫,转眼间,几十号黑衣人倒落尘埃,一动不动了。海明月哪见过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场景,早已惊呆了,浑身抖做一团,掩面而泣。水天一的长剑垂下,剑锋上不见一滴鲜血。“明月,我们走吧!”“不,不------你这个杀人恶魔,我------我------再也不要见到你!”水天一看着她惊吓的样子,内心闪出一丝轻蔑。“我是救了你,公主!”“我不需要,他们没有该死,是你把他们活活杀掉了。我,我不想见你!”水天一瞧着她恐怖的眼神,苍白的脸色,颤抖的嘴唇,心里很得意。“他们必须死,不然,红豆国百万百姓的性命就没了!你想想,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早晚得传到麒麟国王的耳朵,到那时,一切都晚了。再说,难道你真的贪图荣华富贵,愿意把自己的玉体任由他糟蹋?”“我------”海明月一时语塞。“可是你,你双手沾满了血腥------你让我感到害怕!”“公主,对恶人要以暴制暴,绝不留情。对你就不同了。你应该明白。”海明月的脸色绯红,不知说什么好了。“林大哥、郑大哥、张大哥,你们过来帮帮忙。想个法子把这些尸体全部化掉,让他们在人间彻底蒸发!”林、郑、张三人小心翼翼来到。互相对视一下,都沉默着。“把公主送到车上去!”水天一对着丫鬟说。“牡丹,把我扶到车上去。”海明月看看吓傻的她。“三位大哥,有何良策?”“这------”三人支支吾吾,不知所言。待海明月上车后,水天一问:“附近有没有猛兽?”“猛兽倒是没有,不过,在此东去30里有一处水潭,人们称呼鱼刑渊,凡事桃源地的死囚犯都在那儿行刑。据说执行死刑的官差到那儿,只需把犯人的衣物剥光,推入水中即可,水里有一种可怕凶狠的鱼------”说到此,张车夫的脸色变得苍白。“说下去,挺有意思。”水天一笑呵呵的。“这种鱼叫水虎鱼,分为噬肉、噬骨两类。据说,犯人一旦被推到水中,立马就会游来一大群噬肉鱼,开始一口口的撕咬。只须半个时辰,就只剩下一副骨架。然而,骨架还没来得及沉入水底,噬骨鱼便围攻着将骨头嚼碎吞吃下肚,最后,连一点骨头渣子都不曾留存。其场景极其恐怖。”水天一看着张车夫额上冷汗涔涔,笑着说:“如此,正是天助我也。”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心想,这个漂亮小伙子居然如此心狠手毒,我们还是小心为妙,不然顷刻便死于他的手中。“这么多尸体,怎么弄到那儿去呢?”水天一皱了皱眉头,接着大步流星走到海明月的车前停住脚步。“公主,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说吧。”车厢的门帘拉开,海明月探出头。“公主,既然您要随我亡命天涯,那咱这车就不能要了。不然太扎眼------这样行不行?我们用马车把那些人的尸体运走,咱们一块乘马走?”“水大侠,我不会骑马啊。”“这个好办,咱们同骑一马。我的那匹宝马驮着咱俩没问题。”“可是------”海明月的脸色绯红。“可是什么?眼下火烧眉毛,就这么定了!”海明月由丫鬟搀扶着下了车,远远的走开。水天一招呼林、郑、张三人把马车赶到群尸旁边。四个人一起把三十余具尸体抬上车,幸亏这辆马车比普通的要大不少,就这样也塞得满满的。又把地上的血污处理掉。依旧由张车夫赶车,水天一带着海明月,郑飞龙带着丫鬟牡丹,一起赶奔鱼刑渊。几十里路,不多会到了。水天一眼前的地势越来越高,渐渐的他的目光被在明亮的月光照射的平整的山头所阻挡。“吁”水天一带住马的缰绳,扭头问道:“鱼刑渊在哪儿?怎么前面是个山头?”这时,张车夫赶着马车辚辚而近。“再往前面走,翻过山头,下面就是!”水天一和海明月贴着身,她身上的香气时时直钻鼻孔。不禁皱皱眉,有些厌烦,可海明月第一次和男人这么亲昵接触,一颗芳心砰砰直跳,连脸都不敢回。水天一没有言语,双脚一磕马蹬,红马咴咴长啸一声,飞一样奔上山头。随后,郑、林、张三人都赶到了。水天一下了马,搀着把海明月扶下马来。“公主,没事吧?”“没事------水大侠,你真厉害,骑马如在平地里!”水天一冷冷一笑。“公主没有事就好。”他开始从山头往下俯视。原来,这个整齐的山头的下面是个湖泊,四面环山。实际上就是个天池。四面的环山绝崖峭壁,寸草不生。借助清幽的月光,水天一看到,这泓水如同翡翠一样碧绿,而且非常清澈。仅仅借助月光就能看到水上层的一群群的鱼儿游弋着。再往下看,大约几米深的样子,下面就漆黑一片了。这种清晰的分界,让人见了毛骨悚然。那片巨大的漆黑的平面底下藏着什么恐怖的生灵呢?水天一让三人把驾辕的马卸了车。四人一起用力将车推上山头,把几十具尸体一起倒入水中。而后,取火折点燃了马车。半个时辰,马车燃成灰烬,而鱼刑渊如沸水一样翻滚了。眼睁睁望着水中的尸体被大群的水虎鱼围住撕咬下,争夺着,很快一具具的白骨沉向黑压压的水底。而水底的一片墨黑中张开无数闪亮的巨大的锯齿一样的牙齿咬合着,多硬的骨头瞬间都化为乌有。水天一看着眼中的一切,洋洋自得。海明月和牡丹都远远避开,胆战心惊的听着风声水声。“咱们去哪儿呢?”水天一问。几人沉默着,没有回答。“为保护公主,你们出个注意,咱们下一步去哪儿?”林旋踌躇了一下,说:“要么,我们投奔玉国吧。玉国离着红豆国和麒麟国最远,而且它内部诸侯纷争,无暇顾及其他。我们正好浑水摸鱼!”“啊------”传来了海明月的尖叫声。四人飞一样的跑到海明月的身边,异口同声道:“公主,怎么了?”海明月掏出洁白的锦绣手帕,擦擦美丽眼睛流出的泪水。“刚才听到你们摸鱼,吓死我了!”四人大笑。“公主,我们是在商量保护您去向的问题。我们决定护着您去玉国,那儿混乱,我们正好可以浑水摸鱼。”“原来是这样------”海明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而牡丹则紧紧架着海明月的胳膊,恐惧犹未彻底消除,苍白的脸色挤出了一点笑丝。海明月和牡丹都化妆成了美少男,他们才开始动身赶赴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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