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西平一路疾驰,到了漠县直奔寇家,他怕云业在奉县逗留久了再出岔子。进了寇家大门,里面静悄悄的,下人通报后他走进大堂。寇夫人坐在椅子上,显得很疲惫,看来是太过担心,没有睡好。看到他走进来,忙迎上来,说:
“储公子快坐,”然后吩咐丫鬟倒茶,“怎么样?找到他们了吗?”
“找到了,可是我没有按母亲的要求带那母女回来。”
“那云业呢?”
“伯母请放心,侄儿已使计让寇公子相信那母女二人不想让他跟着了。现在他还在前面的奉县,请伯母尽快着人去找他。”
“好,这样我就放心了,辛苦你了。”寇夫人喊来管家,跟他耳语一阵,管家边听边点头,然后小跑着出去了。
“伯母,侄儿有一事相求,希望伯母能替侄儿在母亲面前求求情,让她作罢此事。”
“你帮了寇家这么大的忙,按说我什么都应该答应你。可是你母亲的脾气,不要说你,就连我也怕她三分啊。何况这次是她帮我处理了这件事,倘若我这么做,不是明摆着自己当好人,恶人让她做了吗?”
“伯母的话有理,那我只好回去自己向母亲请罪了。西平告辞。”
“你急着覆命,我也不留你了,告诉你母亲,我明日登门致谢。”
储西平一路想着怎么向储夫人交代,不觉到了家门口,他刚一进院就看到妻子朝他跑过来,他知道事情不妙,连她都知道了。他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把马让下人牵走,自己则信步朝大堂走去,没有理会跑过来的妻子。
她跑过来,一把拽住西平的袖子,气息还未喘匀,
“你你你、、、我嫁给你是倒了几辈子的霉了,你怎么救这么不成器呢?啊?”
西平早就习惯了她说话的开场白,看都没看她,冷冷地道:“我早就说过我配不上你的,谁让你非要嫁给我了?”
“你!我今天没心情跟你吵,母亲到底让你办什么事去了,你怎么给办砸了?母亲刚才大发雷霆,这会儿还没消气呢、、、、、、”
储西平没等她讲完就开步向屋里走去,储夫人绷着脸坐在大椅子上,见他进来眯起眼睛看着他,鼻子里“哼”了一声,道:
“我们的大少爷回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
“回母亲的话,儿子都办妥了,刚刚我先去了寇府,寇伯母已经遣人去接寇公子了。”
“还有呢?说完了吗?”
“儿子见那对母女可怜,就私自决定、、、”西平话还没说完,储夫人霍地站起来,冲过来一个耳光打在他脸上,气得浑身发抖,
“狗东西!她们可怜?我才可怜!我白养了你这条白眼狼这么多年。临出发前你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吗?你若不能办,大可以实话实说,什么时候轮到你做决定了?”
储西平脸上火辣辣的,这么多年储夫人虽对他不冷不热,但至少从未动过手,现在他明白了,自己就是她手底下的一条狗。本来他还觉得有点忐忑和歉疚,被打了这一巴掌,脑袋倒是清醒了不少,
“请母亲保重身体,儿子不才,请母亲息怒。我虽然没有抓回那对母女,但也设计让寇公子回心转意了,请母亲放心。”
“哼!光靠你就能让我放心吗?这关系到你妹妹的终身幸福,我怎么能放心呢。你不要以为没有你我就什么都做不成了。你不是想在那狐狸精母女面前充好人吗?我偏不让你得逞。”
西平听了这话抬起头看着储夫人,满脸惊愕,他弄不懂储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母亲,您还要派人抓她们吗?”
“这不劳你操心了,从现在起你给我管好自己,什么是不该说的,什么是不该做的,我想你心里很清楚。尤其不能让你妹妹知道,行了,你下去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跑了一天一宿,觉都没睡,这会儿储西平才觉得很累,他心里还在想着青儿母女的安危,不知道储夫人到底要把她们怎么样才肯罢休。正想着呢,妻子从旁边走过来,把他拉回房间,悄声问道:
“刚刚母亲说的什么意思啊?她让你抓谁去,还不能让妹妹知道?”
“我告诉你,你最好管好自己的嘴,就当什么都没听见,母亲对我的态度你也看见了,我在这个家根本没有地位,出了什么事我保不了你。”
“好好好,算我多嘴,我也不指望你有什么前途了,我这辈子就这么着吧。”
且说云业在路上徘徊了半天,又不想回家,觉得腹内空空,就走进一家饭店。要了两个小菜、一壶酒,自斟自酌起来,一醉解千愁,或许醒来一切都回到从前了,青儿跟他坐在河边,唱着歌,或者静静地看着太阳下山。
管家找到这家店时,云业已经烂醉如泥,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话,店小二和老板都在旁边劝他不要喝了,他手一挥说:
“怎么?怕我给不起钱吗?”
说着把一锭银子摔在桌子上,老板点头哈腰地道歉,管家见状忙走过去,跟老板说明了情况,老板喜出望外,可算是盼来了救星,赶紧让他把云业带走。云业大着舌头问:
“你是谁呀?走开!”
“少爷,是我呀,天快黑了,咱回家吧。”
听到“回家”两个字,云业哈哈大笑起来,惹得店里的人都向他们这边看,他比划着大声说:“回家?我不回,我哪也不去,我要在这等青儿,她会来找我的、、、”
管家见这样下去不行,回过身一招手,后面跟着的两个壮汉走过来,说一声:“少爷,得罪了!”便一齐把云业架起来,向外面走,云业醉得已经走不动了,嘴里喊着不走。管家上前指挥:“哎呀,蠢才,您们轻点儿!你,背着少爷!”指着其中一个汉子说。
管家把云业带回寇府时已经接近一更天,寇夫人还在大厅里面等,看到儿子这个样子,她又生气又心疼。赶紧吩咐下人帮他换衣服,灌了半碗解酒汤,安顿他睡下了。云业嘴里还在嘟囔着青儿的名字,寇夫人摇摇头出去了。
回到卧室,寇夫人没有马上就寝,她在想傍晚时候储家派人给她送来的一封信。她当然知道肯定是储夫人送来的,可是她已经说了明天就登门致谢,何必这么着急送信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