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冥想者
【阜川成敏高中】
丰一龙是个神经病。
这是全校师生的共识。
要不是学习成绩太过优异，恐怕校长会带头把这个学生送进神经病院。
试问，你见过有哪个正常的学生会在听课的时候端坐在讲桌后，和老师并排，紧盯着每一位同学，直到每一个都同学忍不住压力强烈要求转班才罢休？你见过有哪个正常的学生会在上厕所的时候，一声不响的站在正在方便的同学身后，吓得对方尿在便池外才停手？你见过有哪个正常的学生会经常在操场正中心，席地而坐，闭眼沉思？
这只是冰山一角，丰一龙做过的奇奇怪怪的事数不胜数。
故事的主角并没有觉察到自己有什么不同，丰一龙认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不过是比别人更仔细的观察和更深入的思考而已。
学生时代，本身就没什么太多的乐趣，更何况是在成敏高中这样全国数一数二的重点高中，学生们除了学习就没什么别的课外活动了。丰一龙跟大家不同，他从不在上课以外的时间里学习，他只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用他的话来说，他不过是在探究，探究人的思想运作方式，探究自然发展机理，探究未知力量的存在。总的来说，他探究的都是普通人觉得很玄乎的东西。
另一方面，丰一龙是个天才。
这也是全校师生的共识。
他除了上课时间，其余时间不翻课本，不写作业，可是每门科目考试时他如同标准答案一般，或者说是比标准答案还合理还高妙的答卷，令所有老师瞠目结舌。要不是他懒得浪费时间练字导致他的字体潦草无比的话，老师扣了一丁点卷面分，他完全可以科科满分。
综合种种，丰一龙成为学生中最不受欢迎的一位。
丰一龙是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上学后一直领着学校补助，在学校吃住。
同班同学、同宿舍室友没有一个人愿意跟丰一龙来往。丰一龙其实也并不在乎的样子，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体育课组队活动，丰一龙总是落单，他只会一个人轻车熟路地穿梭在学校的各个没人踏足的角落，进行他自己的探究。课间同班同学嬉戏打闹、小组学习，全都不会邀请丰一龙加入，他会自己一头扎进图书馆，捧着那些尘封已久很少有人涉猎的大部头偏门书看个不停。
形单影只久了，也就习惯了。丰一龙不怪任何人，他知道，老师同学都只是普通人而已。
今天是非常普通的一天，可是丰一龙知道，今天会有事情发生。不要问他为什么知道，他就是知道而已。
放学以后的校园里，除了一小部分住校生匆匆来往于自习室与食堂的身影以外，校园里几乎一片死寂。
丰一龙一直觉得空气流速的变化是能够揭示一些问题的。例如现在——
席地坐下来的丰一龙闭上双眼，慢慢体会周身空气的流速。一开始，空气正常的流动着，很松散，很缓慢，像是无数个正常日子一样。但是，就在一瞬间，空气先是一滞，随后就是一小会儿飞速流动，但那速度又不足以形成风。紧接着，令人大吃一惊的情况出现了：虚空中突然现出人形来！
不是渐变的显现，而是突兀的，没有预警的，就这么一下子的，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男人出现在丰一龙面前。
“你好。”丰一龙仍然坐在地上，没有起身的意思。
“咦？你怎么一点也没有惊讶的意思？”这个男人反倒惊讶地问。
“有什么好惊讶的呢？我刚才已经感觉到了周围有空间开合的变化了。”丰一龙依然云淡风轻。
咦！这男人一下子语塞了。看着坐在自己面前淡定的17岁少年，他心里先慌乱起来。有什么好慌乱的呢！男人调整了一下情绪，和气地说道：“小伙子，挺厉害的嘛，那你一定很好奇我是怎么出现的吧！”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不是刚说了么，我感觉到了空间开合，你当然是开启了类似‘门’一样的东西，从另一个空间到这个空间来的啊。”丰一龙翻了个大白眼，对于陌生男人把自己当小孩子看感到不以为然。
男人再次语塞。这次任务果然不简单，当时接到这个任务还以为是上头在跟自己开玩笑呢，居然去接见一个高中生。这不是一个普通高中生。
强装笑脸，男人再次开口：“好吧，少年，挺聪明的嘛。那你说说我是来干嘛的呢？”
丰一龙想了几秒钟，依旧淡定的回答：“从你可以穿梭于两个空间之间的能力来看，你肯定不是普通人，神魔什么的太玄乎了，科学怪人什么的又太假了，所以，你应该是有什么超能力吧，至于超能力的运作机理我只是略有研究，从未见到实例，真想研究一下啊。另外，以你的超能力，对付我这样一个高中生不应该这么客气的，但你很客气，态度很和善，应该是有求于我，或者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真厉害啊，少年并没有向男人提出问题，单从自己的观察中分析，就得到了这么多结论。
男人渐渐懂得了上头的深意，表情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丰一龙抬头看了一眼正在想事情的男人，说：“你应该是在琢磨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和善吧。从你不解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来找我并不是你个人的本意，也就是说一定是受人指使。那么要么是个人，要么是团体。但是有等级服从的，一般就是团体了。说吧，你所在的团体找我干什么？”
男人再不敢怠慢，蹲下身，严肃而郑重地说：“少年，果然不同凡响，难怪上头对你求贤若渴。没错，我所在的团体是要让我找你，并且邀请你加入我们。自我介绍下，我叫孟泽轩，能力是‘跳跃’和‘顿点’，通俗点说，就是空间转换和时间暂停。”
“泽轩哥，你好。你们的团体都是有超能力的人吧。我也有超能力么？厉害么？”毕竟还是未成年的少年，终于问到了一个孩子气的问题。
“呵呵是的，我们是一个超能力组织。你是潜在异能者，也就是异能存在只是未激被发。而且最重要的是，你是非常难得的‘冥想者’，体质上的异能者非常多，但像你这样的智者非常罕见，你的头脑就是最厉害的武器！”
“‘冥想者’？嗯，我知道了，我对于非自然的事物一向很感兴趣，加入你们的团队也对我的探究很有帮助。能详细说说激发潜在异能的事么？”
“我们团队里有各种领域各种方向的异能人才，其中有一个人，他可以感应到有异能的人。拥有超能力的人会有一种能量的变化，具体运作我不懂，这都有专门的人研究。总之你是被感应到的人，你的异能是‘读心’，消耗精神力的多少取决于你需要读的思想存在的深浅。而激发潜能，需要的是受到巨大刺激，诸如危及生命的情况或是命悬一线的时刻。”
丰一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脑子里刚刚收集到的信息，权衡了利弊，最后说：“好吧，我同意。那么，你们准备了什么样的危机情况来激发我的异能？如果我分析的没错的话，你来的目的很明显了，就是为了帮我制造一个危及到生命的紧急情况的吧。”
孟泽轩没有说话，而是坏笑了一下，说：“由于你的异能是‘读心’，因此上头要求我对你进行不致命的攻击，你所需要的就是从我的脑海中‘读出’我下一步动作，然后提前躲闪开就对了。当你做到这一点，你就正式成为我们团体的一员了。”
天边最后一丝余辉也消散了，校园归于黑暗。
“嗯，来吧。”丰一龙耸了耸肩，无所谓的站起身，冷静地正视着比自己高大半头的孟泽轩。
孟泽轩只是安静地站着。几秒钟过去了，丰一龙觉得根本就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很快这个念头就打消了，因为丰一龙感觉到后背一阵剧痛，就像是被火烧了一样。原来，就在一瞬间，孟泽轩已经出现在丰一龙的身后，并且进行了攻击。
下一秒，右腿一下子骨折了，丰一龙单膝跪倒在地。“不要担心，只要没死，我们的人可以治好所有的伤。你要集中注意力了少年，拿出你的实力！”孟泽轩出现在离丰一龙五米开外的空地上，喊道。
丰一龙索性盘腿坐在地上，闭上双眼，努力感受着空气流速和活动物体的行动轨迹，全神贯注地试图在一片黑暗中找到画面。
可是突如其来的攻击让丰一龙无法集中，后脑勺一记重创让他瞬间觉得天旋地转起来。接下来，是毫无间歇的连续重创在四肢。丰一龙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右臂也骨折了。
丰一龙的人生词典里没有“慌乱”这个词。
“上头说我要是一不小心把你杀死了也不会怪罪我的，所以，我要来真的了，少年，请专心一点好么？”孟泽轩冷冷地说。
丰一龙没有出声，再一次闭上眼睛。
四周陷入沉寂，眼前只有黑暗，此刻自己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到底自己要的是什么？
摆脱孤独。
是的，孤独。丰一龙尽管从未表现出来，可是看着同学们欢声笑语，他有时候也会被这种情绪淹没。如果自己能够加入一个非正常人的团体，那么自己的不同寻常就可以被宽容了，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拥有，伙伴？伙伴，好陌生的词，丰一龙在心里咀嚼着这个词的深意，感受着来自内心最深切的渴望。
我要激发异能，我要摆脱孤独！
于是，他看见了——
“脊椎。”
孟泽轩瞅准丰一龙的后背，准备敲裂他的脊椎骨。可是，丰一龙躲开了！
孟泽轩惊呆了，反应速度也太快了吧！果然超过了他这个空间跳跃者！
“左脚。”
丰一龙在孟泽轩伸手想要掰碎自己的左脚踝骨的半秒，再次跳出了攻击范围。
“好了，你通过了！是不是很容易啊？我的任务暂时达到了，不过你需要多加练习，刚才只是因为你被逼的才能读到我的下一步行动，而你的异能最佳状态可以达到在任何地点任何时候对任何人，都可以‘读心’。至少浅层直觉反应不需要耗精神力就可以轻松‘读’到才行！这个任务会有更厉害的人来教导你。”孟泽轩停下来，笑着说，“现在，我们出发吧。”
孟泽轩伸出一只手，攥住了丰一龙的手腕。空气停滞了几秒，在恢复正常，他们已经到了一座建筑物的顶楼。
顶楼不是空无一人的，而是站着统一着装的黑衣或白衣的男男女女。所有人在看到丰一龙凭空出现的一瞬间，都不发一言，整齐划一的安静，仔细观察着丰一龙。
“少年，欢迎来到‘三点一四’。”孟泽轩笑着融入到人群中，把丰一龙留在正中间。
丰一龙看到周围递来好奇眼神的男男女女，耳朵里听见关于自己纷纷扬扬的议论——
这些，应该都是伙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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