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那个时候,我对于起名字的热情,那可是完全高到可以瞎了钛合金狗眼的程度,所以也不管那么多了,有奶就是娘。我家对面住着一个大学教授,我爸平时遇上了都会尊称他为曹老师。
曹老师五十多岁的人的了,早就成了地中海。二十多岁从大学毕业,带着天之娇子的伟大光环,进入了社会,当时改革开放的春风才吹遍祖国大地,南下捞金的热情让满腔热血的年轻人血脉膨胀。那时候,一夜暴富的故事并不少数,可能你昨天还吃着一分钱一个的馍配着估不出价格的泡菜,第二天就坐在证券会里和穿着短裙的新时代摩登小姐跳舞了。这些故事多半有些夸大,但是无风不起浪,发生了才会有人传说。
那时候大家都穷,粮食白面都得从大队里取,村里最有钱的也不过三餐有肉。后来好不容易盼来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才分到了一亩三分田,算是有了私有财产。但那时候财产不是一家独大,还有一个东西叫:票,不是钞票,是粮票、油票、面票;有票行了吧,不行,还得有货;有货有票有钱,如果别人有人,那你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继续跟后面排队去。
所以当改革开放的消息伴随一夜暴富的故事传到曹老师耳朵里时“富”对他没啥刺激,但是和穿着短裙的小姐跳舞,倒是不错的选择。以前最漂亮的就属村里的小芳,两个辫子粗又长,可是曹老师个子小,身子薄,和邻居家有着粗壮的肱二头肌的二强子不能比。同样是耕地,人家二强子一天二亩地,脸不红,气不喘,忙完了还能故意撩一下额前的头发秀一下胸前隆起的胸肌,惹着围观的小村姑们纷纷挣着给他递水,送毛巾。反观,曹老师就不行了,天生一副读书的料,年纪轻轻就是酒瓶底,耕地气喘,放牛脚软,放个屁身子都要颤三颤,别说胸肌了,养鸡都不行。于是,曹老师只能天天坐在自家田垄上,看着夕阳西下,一男一女牵着手,女孩子一边给男孩子擦着汗,一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最后一同消失在麦田的尽头。这画面是印在曹老师眼里的,但是那笑声却凝刻在曹老师的心里。所以从小,曹老师就励志,自己好好学习,用一切汗水换一个比小芳漂亮的媳妇。
有了梦想就要为之奋斗,种田是种不成袁隆平的,知识改变命运。曹老师对此深信不疑,终于排除万难,成了村里唯一的大学生。一瞬间,曹老师的名声从“闺女啊,你要是不好好学习,长大了只能嫁给隔壁家的曹老师。”成了“闺女啊,你只有好好学习,长大了才能嫁给隔壁家的曹老师。”只有三个字的差距,却是天壤之别,谁让咱们汉语博大精深呢。
曹老师以前被“丈母娘”寒碜是有原因的。曹家本就不富裕,隔壁吴家早就换了砖瓦顶,曹家还是卷我屋上三重毛;隔壁杨家换上了黄色的汽灯灯泡,曹家还是油灯三盏,害得曹老师一次看书犯困,直接烧掉了半边眉毛。再看看曹家少东家--曹文,曹老师。天生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身材矮小,四肢无力,这哪家娘看到了,都会怀疑他的床上传宗接代的能力,谁敢把女儿扔这个火坑里。
当然这都是有原因的,曹父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不懂得变通,说话还直,得罪了不少村领导,曹家自然就成了村里爹不疼娘不爱的一户,就连过年过节社里发年货,有时候都能忘了他家的。****的时候,曹父少的没挨批,还好家里背景实在太硬--三代单传,代代贫农,成分好的没话说,才逃过一劫。再说说曹老师这身子骨:曹母怀胎七月就生了曹老师,属于标准早产儿,做月子的时候又受了点风寒,高烧不退,去县城请了大夫,吃了一个月的草药病是好了,但是身子虚,奶水不足,本来就先天不足的曹老师又闹了个后天缺陷,这才导致了上文中的那出。
曹老师现在考上了大学,立马成了全村的香馍馍。隔壁家李婶接受村里小记者的采访时说:一直看着曹老师长大的,这个曹老师,从小就与众不同,人家小孩穿开裆裤还经常走着走着就把屎拉在裤子上,曹老师不同啊,从来都是蹲在路边的大柳树下才把屎拉在地上。你说神奇不神奇,就是这份聪明伶俐,否则哪里考得上状元。村头蔡老头聊天时说:“这个曹老师是天上文曲星下凡,又一次他喝酒喝多了,在曹家院外头解手,看见屋内金光闪闪,更有诵念之声传出,他侧耳一听,那声音如同天籁般,让人头脑清醒。可不,他听完后酒立马就醒了,小跑回家,后来麻将连赢了一个月。”
村里人的风言风语很快就传到了村领导耳朵里,这个村里出了大学生可不是小事。立马召集全村重要人士,商讨怎么“处理”这个新晋大学生。终于,经过32次会议和一次举手表决,得出结论:单单采访还不够,要树立村中好学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