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然涩然一笑,忽然抽出腰间惊云,寒光乍现直逼西席末梅姬。她手执长剑,如一抹浮云,迎着日光炫丽夺目。她指向长风山庄的黑金大匾,冷声道:“红袖到,盟主不在吗?”
她声音不大,却压过了在场所有人的声音,朗朗澈澈,清清脆脆,在长风山庄上空回荡。
声音刚散去,一把晴朗俊雅的声音响起:“楼某不才,让宫主久等了。”
群雄一阵欢呼,齐齐转头望向庄前黄土大道。幽静尘风中十余人缓步走来。当先一人,蓝衫飘浮,腰间丝带缀着碧玉琅环,身形挺拔修长,容颜清俊,自若朗星,举止间从容优雅,顾盼间神清气爽,他,渐行渐近,微笑着望向众人,目光并不在某人身上停驻,众人却均觉他再与自己致礼。
“盟主。”声四起,他行至庄前,长袖轻拂,向蔚然施礼道:“宫主,楼某因要事耽搁迟来一步,还望宫主见谅!”
蔚然本是面向庄门,楼清风出现时她稍稍侧身。此时楼清风上前行礼,她再一侧身,却见楼清风一踏足,一揖手,让自己这侧身的动作显得有些拘束,无法从容舒展。
她心头暗恨,知眼前人贵为盟主绝不是如前几任一样酒囊。于是微微一笑,右足稍踏后一步,借势还礼:“楼盟主客气!”虽是客气话语却是一点都不客气,硬生生的受下楼清风的这一礼,姿势狂妄而傲视无物。
“宫主客气。”楼清风笑道:“楼某俗务缠身,这几日忙于朝阳山庄与尉迟家主事宜。恰逢朝阳山庄庄主及夫人到来,今日也可一聚了。”
蔚然瞳孔猛一收缩,似笑非笑:“好说好说。”将目光抛向西侧媚声道:“青魅啊,这朝阳山庄本主怎么从未听说过,它在何处啊?”
“回主子,大燕国无朝阳山庄,属下也未曾听闻。”
“哦?”语意婉转悠长,意味深长:“本想要帮帮这朝阳山庄的,原来没这回事儿啊?楼主所说这庄主是???”
一席话说的众人那是目露鄙夷,这朝阳山庄最大的祸害可不就是你?楼清风更是嘴角抽搐,他不曾想到这宫主是这么个没皮没脸的主儿,脸上也一时间有些尴尬。
“女人,你真健忘,这所谓朝阳庄主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君慕笑的狐狸模样,趴在蔚然耳边娇笑,虽是小声说,但那声音确实让众人都能听个清,也不理会在众人眼中他们现今的姿势是何其暧昧。
“你说的是半道上搭顺风轿的?”蔚然拍了下脑袋,恍然大悟,面向西侧似笑非笑:“阁下还不准备下轿吗?”
一时间,庄前纷扰已定,众人落座,场中仅余楼清风与蔚然负手而立,楼清风仍是嘴角含笑,悠然道:“所为冤家宜解不宜结正是礼。只是,这朝阳庄主怎会在宫主轿中?”
雷傲雄自轿而出立在蔚然身后也不答话,微微低头,恰逢一阵风卷起,他的长衫随风而舞,猎猎作响。庄前数百人的心俱跳,人人目不转睛,仿佛是等待厮杀的斗士一般。
“呵呵”如冰雪般冷冽的声音响起,雷傲雄缓缓抬头,却见蔚然正漫步悠闲走向梅姬,心中不由得突突作响。这梅姬最厉害的倒不是她的媚术,而是毒,只是不知这红袖宫主是否是她的对手啊!
蔚然眼眸秋波沉沉,似悲似怒,看定梅姬,傲然而笑:“前辈别来无恙!”
梅姬微一眯眼,轻叹一声冷笑答道:“托宫主洪福,宫主无恙,梅姬怎敢有恙?”厉声中,猛一挥袖,定定望着蔚然。
蔚然闻着梅姬衣袖间的青木香气,木立良久,心中却在冷笑。抬起头来面上一片慌乱:“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怎么动不了?”
只见梅姬面如桃花,一时间竟诱惑至极。脸上虽仪笑万分,但那眼神却寒如冰霜,冷气如刃。“做了什么?哈哈???你一会儿就知道了。”突然火爆一起卷起一团剑芒身形悠忽一闪,攻向蔚然。
席间众人这时皆愣住了,都不明就里,只是想去救人已来不及了。楼清风身形一动想去上前,在看到红袖宫来人并无焦色依旧淡定如常模样时,心中虽疑惑,但身形却是定住了。
蔚然身躯轻如鸿毛,在距剑尖只有一个呼吸间距离倏然后飘,手中惊云挽起潋滟的光芒,架住没计入电闪雷击的一剑。
铿然一声,光华暴起,蔚然借力疾退,如大鸟翩然后飞。梅姬跟上,手中利刃如波,由下撩上,再度直攻蔚然胸前。
剑尖未至,剑风劲啸,蔚然知不能强接,于空中仰身闪避,以退为进,足下连踢出数脚,于梅姬剑芒之下,直踢她胸前膻中,紫宫二穴。
梅姬沉腰手腕下沉,剑刃划向蔚然。
蔚然右足忽然一旋,踏上梅姬剑身,借力一飘,身子在半空中数个盘旋,已如凤冲九天,避开梅姬挽起的森森剑气。
日光下,一白一蓝两道身影交错飞旋,蓝影如光渡星野,白影如风唳晴空。梅姬剑势卓然凌厉,威势十足,打斗间不忘唳喊:“你不是中毒了吗?为何还能动用内力?”
地面一片哗然,窃窃私语,红袖宫众人皆是冷笑。
蔚然清飒自如间带有一种沉稳气质,隐隐让人觉其有一种指挥千军万马,从容自若的气度,轻轻一笑:“承梅前辈多年照顾,红袖练就了一身百毒不侵的好体质!”
梅姬听闻,怒气翻天险些中伤内伤,忽然清啸,剑芒突盛,人剑合一,犹如破浪扑向跃于空中,尚未着地的蔚然。
蔚然呼吸一窒,如在惊涛骇骇浪中沉浮,心里大骂一声自己蠢货,明知老妖妇不能激还偏偏激怒她。梅姬剑势凌厉至极,却又不乏灵动飘忽,实在攻守俱备。但她并不惊慌,惊动忽转刺为扫,横击向梅姬身侧。
梅姬听得蔚然手中剑锋嗡嗡作响,知自己纵是能劈入她胸前,却也不免被她剑气拦腰而过。心中暗赞蔚然这一招看似求两败俱伤,实是攻敌之必自救,履险地如平川。
她腰一拧,冲天而起,短剑忽然脱手在空中一道回旋,竟射向蔚然脑后。
蔚然听得清楚,知无法回剑后挡,只得借先前一扫之势右补。却见梅姬如花蛇捕鼠,迅捷跃向空中接住短剑,直刺而下,电光火石间,剑气已划破自己横在腰前的右臂衣袖,眼见就要刺入右肋。
她自幼习武,知终有面敌之时,此生险境,她擅打攻心之战,此次之战便以十足把握。在这生死时刻,她知利用先前所做努力之时,身形移动间右足在地上带过,闪至雷傲雄身边。
梅姬心神一颤,脑中闪过两人相处之时的欢喜与情谊,剑尖微颤,擦着蔚然右肋直插入黄土之中。
蔚然急速转身,修长手指握着长剑剧烈颤动,如有漫天光华在她身前凝聚。剑气破空而起,映亮梅姬双眼,只见她眼神一闪,想要拔出短剑,蔚然手中的惊云已如龙腾,如凤翔轰然击向她身侧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