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水流。
鲜红散着腥味的血,在大片大片水渍里在一汪汪的地面积水里迅速洇开,因为这红色水流来得太急流得太猛,以致滂沱大雨仍不能在瞬息将它冲刷干净,这些鲜红的血浸染了整个地面,也浸染了那些在积水里踩得啪啪沉响的铁色油靴。
铁衣们大步从血水混沌中走过,暴雨拍打在他们手里握着微垂的寒芒剑尖,一下一下刷洗着剑尖闪动的鲜红血滴,他们踩着暗红的脚印挽着雪水大步闯入厅堂淌过天井踏入内院,卷着血雨腥风重重而行,像一群恶鬼携了绵长不醒的噩梦降临张家宅院。
“嗒嗒……”
鞋底粘了浓稠血液的声音,落在地面敲出沉闷低重的声音,又似被人堵住了咽喉发出的声音,哗哗暴雨里,听什么都似闷在了密封坛子里,沉重而低闷不清。
“啊……”年轻女子的尖叫声掺夹着衣裳布帛被外力撕裂的声音,在暴雨成狂的午夜乍然响起。
女子惨叫声里嗒嗒拍打屋檐地面的暴雨中,隐约有淫、荡笑声,语气狂妄嚣张。
“果然是个不可多见的美人……咱们这一趟没白来!”
“头,你好歹快点……,兄弟们看着这白嫩的身子,快憋不住了!”
“呸!急什么,你们一个个到后面排着,早就听说张家儿媳妇是个百里难得一见的绝色,兄弟们今天既然来了,自然人人都乐上一番。”
风雨翻飞,暴雨愤怒击打着窗户,却无论如何用力也打不破这红尘污浊,打不绝这污浊红尘里扎眼的尘埃。
“啪!”
突然又是一声凌厉脆响,响得这沉闷的天色也裂了一道口,有人恨声骂道,“贱人,你敢咬老子!”
接着又是一阵挣扎推搡嚎叫声,哐啷一声里虚掩的门被人撞开,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年轻女子自门口撞了出来,跄踉中撞进了一地的血雨中。
她一身淡素亵衣被撕得七零八落,浮晃的脚步下带起一片又一片不知是雨水还是血水的水花,她跌跌撞撞冲出来,脚下一绊,她挣扎着站起一看,那是一具双眼大睁死不瞑目的尸体。
“相公啊!”
身后却有人抱着双臂不紧不慢的追出来,女子冲到台阶处一脚踏空,骨碌碌滚下去头昏眼花中一望,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娘亲啊!”
那是为了多抱一抱外孙享受弄孙含饴之乐的娘亲,对她睁着从此不会再闭合的眼睛。
女子跪在暴雨里,在寒冷如冰的黑夜下,浑身哆嗦颤抖着,天幕豆大的雨滴被她浑身不可控制的颤抖激荡着飞开,混着血迹溅落地面,后面追出来铁衣们看着她,也不再追下来了,懒散地抱着臂站在风雨不过的回廊下,大笑道。
“贱人,跑呀——怎么不跑了?你还指望有谁能够来救你吗?”
“哇!”
仿佛是印证人心的不甘,庭院拐弯后一间厢房里,突然传来劈天震地的啼哭声。
绝望哀痛中的女子听闻这声稚嫩未成调的婴儿哭声,怔了怔,霍地回头站起,势如猛虎般冲了过去,那是她刚刚满月的儿子——张家唯一的血脉,无论如何她得保住。
然而,她再快又怎快得过那群嘴脸丑陋的铁色恶鬼们,她未冲过庭院目光刚好看到清门口,一个笑声讥讽冷漠的男子已将那个刚刚满月的婴儿执着脚丫,倒吊着扬在她眼前一下一下如荡着断绳的秋千一样,那上扬抛荡的力道与弧度吓得女子一颗心噎在了喉咙里。
纤长的身姿如化石般定格在雨里,仰头眼神乞求望着那巴掌大的婴儿在冷风中抛荡,“求求你们放过他!”悲恸声里头一磕重重撞在冷硬地面上。
“哈哈……放过他,可以啊!”
倒提着婴儿的男子狂笑,在女子目露希冀的时候,阴恻恻道,“只要你乖乖脱掉衣服,躺在我们兄弟身下,让我们舒服爽够了,指不定这小不点就能活下去!”
女子一脸悲愤霍然抬头,从她白玉般脸颊滴下的水珠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然后她慢慢直起身,缓缓伸手去解扣子……
“哇!”又是一声捣破雨幕的哭声,女子解扣的动作停了停,睁开死沉的眼睛盯着门口那边,怔怔的。
“啪”一声大响,“叫你哭!看我不扇死你个小杂种!”
“啊!”女子发了狂一般,低着头死命撞了过去,母子连心,身为母亲她怎能眼睁睁看着她的骨肉那小小婴儿被人毒打。
男子看见她撞过来,冷笑一声,扬了扬手,森森道,“你若敢再过来一步,我立刻让他死于掌下。”
女子急刹住讯猛去势,双臂形成一个扭曲的姿势僵在半空。
“现在——脱衣服!”
女子手腕颤颤抬起,缓缓爬上衣襟,眼睛一眨,凝在睫毛上的晶莹便滚滚而下。
“哇哇……”婴儿似是不忍母亲为他受辱,啼哭不止,女子泛着滚圆的泪珠仰头望着空中抛荡的小影子,手下动作终未能继续,男子不耐烦了,突然反手抽出长剑,黑暗中寒光一闪,一只粉嫩的小耳朵吧嗒飞掉到女子跟前,“我数三下,每数一下你脱两件衣服,三下数完你还没脱完衣服,我就把这个小杂种的手手脚脚全部剁下来……”
婴儿声嘶力竭啼哭不止,女子双目眦红欲裂,除了爱儿扯心的哭声她什么也听不见也看不见,楞地闪电般一头撞过去,撞过去的时候牢牢张开双臂要夺过爱儿,然而她为儿疯狂的动作看在那些铁衣眼里,只是激起更深的不耐与鄙夷,那个倒吊着婴儿的男子皱了皱眉,冷哼一声,居然也不踢开撞到他脚下的女子。
女子伸手去够想要抢回他手中高吊的儿子,那男子微眯着眼冷冷看她一眼,一眼之后,一只肉嘟嘟的手掌掉落女子脸上,婴儿在极痛中哭声已渐衰弱,声音似是哭哑了。
女子红着眼睛疯狂拼命的捶打嘶咬男子,然而她的力道就如一只欲要撼动大树的蚂蚁,微乎其微!男子半眯着眼冷笑着,一只只手掌脚掌随着女子每一个打咬动作飞快剁下,最后是一点软软白玉般的小鼻子……
婴儿已经不会啼哭,虽然还未因为男子凶残的手段致死,却已因为流血过多又极度疼痛而昏死过去,女子完全疯狂得傻掉了,完全无视那柄晃在眼前幽幽滴着血迹的剑,一抢过那个只剩头腹的婴儿肉块牢牢揽在怀里护着,疯狂绝望凌乱的意识里,只知道紧紧护着婴儿……
那男子扬了扬嘴角,看着洁白肌肤外露的女子,眼睛折射出一抹诡异的光,手起剑落,却是狠狠插落了女子怀中的婴儿肉块,一剑绝了刚满一月的婴儿孱弱气息。
“行了,别磨蹭了,兄弟们还在等着呢!”有懒洋洋的声音漫不经心响起,接着有人迫不及待跑入雨中,将木立僵化的女子扑倒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