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她五岁之后与苏婉贞在天邦学士府过着寄人篱下遭人白眼,被人欺侮那些猪狗不如的生活,全都是拜这些混帐所赐。
蔚凌然心底的怒火便蹭蹭直冒了上来,她微眯起眼眸,提着剑立刻贯了内力便奔过来。
一直不动的地尊突然向着地面挥了挥衣袖,嘶嘶微响中,蔚凌然低头一望,他蜻蜓点水似拂过的地面居然裂开一道如怒雷劈裂的深沟。
然后他目光透着邪狞,微微笑道,“我刚才虽然受了伤,但是你们中有三人也非全盛状态,那么今晚,就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五大尊,这五大尊后二与前三的区别到底在哪。”
他突然对着蔚凌然,慢慢背转身来,无所顾忌的将他的后心露给蔚凌然。
蔚凌然皱起眉定定盯着他的背部,越望越心惊,她自然记得清楚刚才她刺入地尊体内那一剑,势有多快多狠,况且以她对人体骨架脉络的了解程度,即使她闭着眼睛也能准确到毫厘之间,虽然地尊在剑尖贯体一刻变换了身形微滑了开去,但以她的功力自然也对地尊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然而如今地尊这么转过身来,直接亮给她一看,她顿时心惊到傻眼,衣衫外仍然可见划破的剑痕,但他的伤口却已经不再流血,似乎那剑伤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自然愈合。
这是一种何等令人惊叹的超强复原能力。
蔚凌然惊叹未毕,地尊却突然动了动,修长手指拈风捻露的姿态,凝冷的空气突然卷成一条张牙舞爪的长龙,啪啪扫过她刚才燃起的火,以及周围一切有灯光的东西,迅猛的啪啪狂卷声中,在风中晃动的灯笼几乎在一霎同时熄灭落地,在狂龙下化为粉末。
然而,提剑欲奔过来的蔚凌然也在同时被空气所化的狂龙所拍,龙爪凶猛地冲她面门奔来,她举剑格挡,那无形锋利的爪子却突然变了方向,绕过她的宝剑,直袭她的脸,狠毒而又凌厉迅速的抓来。
蔚凌然顿时大怒,这混蛋居然想毁了她的脸,让凤轩皇帝永远也没有机会认出她。
身两侧同时有人衣袂飞掠过来的微微风声,依这速度,大概是姬沅和与徒戈怰,“啪”的掌力相碰声中,连雄稳的地面都晃了晃。
蔚凌然本就怒火滔天,此刻更是到了忍无可忍的极限,也不管脸上是痒是痛,立刻斜里也劈出一掌。
然而刹那四周力量狂涌逼至,有如千仞高山轰然倒塌压在了身心上。
蔚凌然只觉喉咙一甜,眼前一黑,全身血液都像脱了身体经脉往一个破口泄去。
无限压力中蓦地觉得身子被人一拉,周身风声骤急,却听闻黑暗中地尊诧异的声音,“原来是——你!”
姬沅和已经拉着蔚凌然奔了出去。
在黑夜里流荡不止的冷风中,流星般越过千层宫阙。
身后,幽幽飘来凤轩皇后愤恨尖利的声音,“追过去杀了他们啊,为什么不去追?为什么不杀了他们以绝后患?”
地尊默然抬眼看她一下,然后沉默无语,然后缓缓抬手捂住胸口位置,极低极低地一声接一声咳嗽起来。
“江山代有能人出,看来我是真的……老了!”
地尊惆怅唏嘘中,缓缓道,“玉儿,我真后悔将你娇纵成这样,假如有一天我再护不了你,你该怎么办?”
凤轩皇后在他满满低哑的咳嗽声中仍旧愤愤嚷道,“你去追啊,快去杀了他们!”
许是太久没听到自己的闺名,地尊这一句感叹之后压抑的沉默,令凤轩皇后怔了怔,尖锐的神色也缓了缓,望着嘴角仍渗着未抹净血迹的地尊,她默然半晌道,“你今天是怎么了,几个小辈就把你吓成这样?还有,你为什么护不了我,你不是答应过我,一辈子留在我身边?”
地尊只是安静寂寞地笑了笑,眼神更添了几分孤旷的空洞。
蔚凌然被姬沅和拉着手自地尊混沌之力下奔出来,随即徒戈怰也搭了手过来,一搭便落在她腕脉上,少爷眼神焦急的看了看她,突然牵着她,飞快往重重屋顶上掠过,一圈一圈奔得极快,直至蔚凌然喷出一口淤血,他才慢慢停下来,微微心疼的道,“好了!”
蔚凌然感激的冲他笑了笑,少爷不愧是日久伴在她身边,只一眼便可看出她身体的状况,她刚才与地尊对掌时,真力被震积于丹田,现在吐出淤血,便无大碍了。
随即她目光闪亮的扬扬眉,轻笑道,“刚才那一掌虽然逼得我内力受阻,但地尊那凶猛一掌却也歪打正着帮我散开了沉积经脉的血淤,等过几天我将精元的功力完全吸收转为已有的时候,地尊……哼哼,等着吧!大王我报仇十天不晚!”
姬沅和摇了摇头,他从没过女子像她这般不重视自己容貌的,脸都流血了还在那瞎得意,伸手便掀掉她的面具。
面具掀开的时候,除了蔚凌然她本人外,其余三人都吓了一跳,这人脸上满满都是血,红艳艳的令人看着心惊,再加上她冒着寒气阴恻恻的笑容,实在令人有些受不了,徒戈怰赶紧凑过来低头仔细看了看,原来不过划破了一层表面,不算严重的伤,也不会留下什么疤痕影响容貌。
众人这才放了心,后知后觉的蔚大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得一手血下来,这才惊讶叫道,“咦,我的脸怎么被划伤了,我还不知道咧!”
众男齐齐丢白眼给她,姬沅和掉头一下一下叹气,南宫谈嘴角抽了抽,徒戈怰背对她开始咔嚓咔嚓的捏杏仁。
“对了,南宫谈,你怎么忽然跑到泰和殿来了?”某蔚瞄了那两只一眼,撇了撇嘴,亲热转过头来与南宫谈套近乎。
“我想着……白天你掠进后殿的事,你不死心,晚上一定会再来探究竟的,我……”他看了看旁边银袍少年,后面的话吞回了肚里。
“嘿嘿,想不到你也蛮了解我的!”某蔚笑嘻嘻拍上南宫谈肩头。
姬沅和霍地回身,眼神森森的望了望她那只手,徒戈怰低垂的眉梢不动声色皱了皱。
“今晚我们在宫里闹的动静大了,眼下也探不出什么,不如先回驿宫休息吧。”姬沅和眼神悠远,淡淡掠过远处沉黑蹲伏的宫殿。
众人一致称是,当下便不犹豫,各自在夜色中施展轻功像一溜五彩的烟飘过皇宫檐翘的殿顶,一路朝驿宫而去。
回到驿宫,天色还未明亮,众人便各自睡下,奔波一夜又打了这一场硬架,谁都需要时间调息。
金色的阳光拉开薄薄的晨雾,叫醒一夜酣睡的人们,开始新的一天。
蔚凌然悠悠晃着从房间里转出来,路过南宫谈房外时,突然听到压低的声音似乎正在激烈的争吵着什么,“她是我的妻子,这是事实!”这是姬沅和十分硬气的声音。
蔚凌然眨了眨眼,对这话很不解!这位厚黑的仁兄什么时候有老婆了?随即又想,这混蛋有老婆了还敢来招惹她……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