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四位头领的面色都有些不太好看了……,他们之前还请萨阳神降罪那人,带走他的性命,不想竟惹来天怒!
请神节后,胡人头领们对蔚凌然的态度明显不同,她对导致这种变化的因果自然心知肚明。
大神果然是用来愚弄世人的!
所谓的萨阳神双目突然发出万丈光芒,不过是她令徒戈怰事先贴了两块镜片在神像眼睛处,那时太阳正偏斜,她算计好角度与时间,当阳光斜照到镜片上,利用焦点的物理现象,外人看来,就像神目发出万丈光芒,之后,徒戈怰隔空将镜片辗成粉末,无形无迹,就算有人怀疑,也找不着证据,而在之前,她敢大胆先贴上镜片,因为她知道,这些胡人敬仰他们的神,绝不会有人冒失爬上丈高的神像,发现她的秘密。
请神节后,堤城的治安也好了许多,蔚凌然有意无意便深入百姓中去,用她透视异能加自学而成的医术,医好了许多胡人的顽疾,她的声望一步步自民众心中树立起来。
然而,蔚凌然与楚千浔纵使再聪慧绝伦,也终究有遗算的地方,有些人伏在黑暗角落里,就像凶残的狼,静静伺机而动,准备随时将他们葬于残忍杀着。
这日,蔚凌然一如往常埋头文书,楚千浔推门而入,沉静的面色竟有几分凝重:“凌然,出事了,昨夜黎明时分,在城西木棉巷,胡人被围杀,死二十,伤十五……”
蔚凌然霍地抬首,清澈眼眸寒芒闪动:“怎么回事?”
修长手指按上眉心,楚千浔缓缓摇头,“具体情况不清楚,我详细问过受伤的人,他们说……天太黑,看不清模样,只知道对方是汉人,还是一群手段凶残的汉人,这些汉人伏在巷子里,见他们经过,一照面就大开杀戒,根本不知原因,他们拼死抵抗,逃出的人也不够半数,后来他们再折回头,想给同伴敛尸,却不料……巷子里只剩一堆森森白骨!”
蔚凌然挑眉,敲了敲桌子,脸色有些沉,“不计后果,不问原因,为杀人而杀人?”她冷笑一声,“够离奇够惊悚的手段。”
也许该让她的万能保镖去现场看看,看能不能发现些蛛丝马迹,“徒少爷……”
“报告城主”
蔚凌然噤声,望向门外,面色惨青的衙役火烧屁股般冲了进来。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她不笑的时候,真是一副威严的官爷相。
“城主,有人来报案,天濛濛亮时,在城东民二巷,有几十个汉民被胡人围杀。”
蔚凌然一惊,怒色染眉,“什么?可有伤亡?”她直觉这两宗相隔不到一个时辰的围杀事件,有密切联系。
衙役揉揉发红的眼睛,悲戚而又带着希冀的目光望她,声音哽咽的道,“伤亡相当——惨重,伤二十几人,死亡……三十多个。”
楚千浔沉静的目光惊起一丝不忍,他看定蔚凌然,沉声道:“伤亡皆比胡人要多,有人刻意将我们往两族仇杀上引导。”
蔚凌然刚想挥手叫衙役退下,眼角掠过他悲愤的神态,一怔,“吴智全,你有亲人……在这场围杀中身亡了?”
“求城主为我们汉民报仇,是胡子、一定是胡子……”衙役突然双腿一屈,眼泪涟涟跪在蔚凌然面前。
蔚凌然只觉心里冰凉冰凉,身体每个毛孔都在冒着寒气……
“你先起来,不管是汉民胡人,我绝不会让他们枉死,你先……回家去吧!”
蔚凌然从悲愤中抬头,往外望了望,“戈怰,你去现场看看……”
碧衣一闪,徒戈怰站在她面前三步距离的位置,坚决摇头,“不去。”
“你忘了,我也会武功,能保护自己”蔚凌然抖出拳头扬了扬,“况且,还有千浔在我身边。”
“我比他强。”徒少爷指着楚千浔,很老实地说。
蔚凌然点头,确实,徒戈怰的武功很牛,几乎无人能敌,但问题是她现在没有危险,不需要他这么个牛人傍在身边,她需要借助他别的本领找出真相。
对待徒戈怰,不能急躁不能生气,蔚凌然很耐心看他,慢慢说:“千浔已经去过现场,但找不到有用线索,你对暗杀比他了解,所以我希望你能去一趟。”她在百姓心中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声望不能就此毁了。
碧衣少年静默半晌,第一次认真看她。
“戈怰,我是城主,要处理很多事,这些事包括未知的意外,请你帮我。”
“你保护她。”徒戈怰突然郑重嘱托楚千浔。
蔚凌然几乎惊掉眼珠,玉雕一样的徒少爷开始慢慢有正常人的感情了。
楚千浔静静点头:“你放心,我在,她安好。”
徒戈怰转身,风一般掠了出去。
“咚咚咚”闷而重的鼓声劈空传来,仿佛要捣破头顶的天一般。
蔚凌然理理歪向一边的帽子,急忙赶去公堂。
抬眸扫去,她几乎被吓了一跳,公堂里晃着黑压压的人头,还是分胡汉两族对峙而立的情形,这些人数远远超过县衙里的衙役。
见她出来,汉民立刻跪下,哭喊声隆隆轰耳:“求城主大人为我们作主,抓住凶手,给我们家人偿命!”
“城主大人,我们胡人是天生勇士,却……死在阴险小人手里,求大人为我们死去的勇士讨回公道。”
“请城主杀了该死的汉狗,给我们勇士祭魂!”
蔚凌然柳眉倒竖,目光如刀,冷冷飞掠过胡族人堆,谁啊,趁乱喊这一嗓子,故意给她激化矛盾!
悲愤时候,情绪激动,汉人岂甘被辱,再说,汉民一致扭头看了看蔚凌然,城主还是汉人呢,胡子这话不是连带将城主也骂了,就凭这,城主也该偏着他们。
于是,有人高声还口:“城主杀胡子,为汉人报仇,杀胡子、杀胡子……”
“杀汉狗”
“杀胡子”
群情激奋,一声声越喊越高的两族口水战就此开始,真正上演对骂公堂的戏码。
蔚凌然与楚千浔默默对望一眼,神情越来越凝重。
这件事,一个处理不好,别说这个代城主再做不成,就连性命恐怕也难以保障。
大门外,谁信手拈来天边云朵,别在襟上,描成碧色淡影,风微动,碧影如烟,再看,已伫立在蔚凌然身旁。
眼皮上挑,目光落在不见一丝皱褶的衣衫上,她嘴角弯了起来,“戈怰,有什么发现?”
玉立少年皱眉,淡淡瞥一眼堂上高声对骂的人群,“复杂。”
蔚凌然立刻伸手把他往后拉,她记起徒少爷讨厌吵闹,他对讨厌的东西只用两个办法,一种躲开,另一种将制造噪音的东西扔出去,虽然她也觉得徒少爷采用后一种办法,会令她比较愉快,但貎似现在……她是堂下那群人的父母官呀!这么做会不会太不厚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