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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夏末有木

那年清晨你撒下一脸阳光

你笑靥如花的说

终有一天

我会俯瞰大地

对着风儿和白云

起誓

永不止步

清晨我推开窗迎面而来一阵凉风,我想夏日的清风总是在月夜里酝酿,我去了小山丘,想跟我童年的玩伴告个别,燕尾蝶。

风吹过来树枝上的露水像琥珀似的掉下来落在我的头发上,冰冰的,很舒服。燕尾蝶飞的很低,在我身边来回徘徊,我看着它们自在翩跹我笑了。

我在草地上躺下,露珠沾湿了我的衣裳很凉快。我看着天空上来往的飞鸟,记忆就像蒲公英一样弥散着落尽天涯。

我看见哥哥躺在我旁边对我笑,我坐着看他跑来跑去帮我抓燕尾蝶,然后拿着他给我燕尾蝶,看它从指尖飞出划出美丽的弧线。哥哥的笑容总是那么干净澄澈,就像水中倒映的夏莲一样。数着这些记忆泪水就沿我的脸颊静静流淌,哥哥,我想你了。

我回到家里,阿姨对我露出了一个笑脸,大概是知道我要走了乐的吧。临走时阿姨让我带她做的南瓜饼给哥哥,她说哥哥爱吃,我笑着说,一定带到。我记得小时候哥哥经常偷偷的拿南瓜饼给我吃,他不爱吃,他说太甜了,我看着他笑,我说,真的很甜。

我和晓深约好一起去临川一中,我们是铁打不散的好闺蜜,她也考进了临川一中。我坐在她旁边,她乌黑的长发里露出蓝色的耳机,就像小山丘上水边蓝色的菖蒲。

晓深的父亲是县长,母亲是大学老师,还长了一张那么标志的脸,跟我这普通小老百姓打成一片,我真的觉得特幸运。

班车一荡一荡的,跟坐小船一样。我把书包放在膝上,闭上眼养养神睡一觉。晓深一直带着耳机跟手机上一直野战,看着她那么认真的打字,就没忍心打扰她伟大的作家梦,能在这种环境下编出一唯美爱情,她真是一天才。

我坐在船上看着哥哥钓鱼,慢悠悠的样子就一姜太公,愿者上钩。忽然一阵风吹过来,船翻了,哥哥也不见了,我趴在船沿大叫着哥哥,眼泪跟涨水似的哗啦啦往下流。

“叫喊什么呢!真佩服你这样都能睡着,你是猪啊!”

“叫喊的你吧,能不能淑女点!”

看着晓深那副容嬷嬷附身的样子,我直想唤一个皇后来。还好刚才只是一个梦,我就放心了。晓深没理我,又挥动着她的鸡爪子哗啦啦的打字了。

下车的时候晓深说她要回家一趟,问我要不要一起,我说不用了,看着晓深的背影,真一花木兰一豪杰巾帼英雄。

高楼大厦上方四角的灰蒙蒙的天空,宽广的大道上车辆来来往往,到处弥漫着车的尾气,我想临川就这么不当国家爱护环境当一回事,哪天我总得去告御状。

我拖着个天蓝色箱子累的像条狗,远远就看见前面红绿灯前围了一大群人,离下午报名还早,我放下箱子特大方就凑上去挤在一群人中间,站在前面的是一个大汉,我踮起脚,透过肩膀之间的缝隙隐约看见一个人躺在地上,看不清他的脸,他白色的衬衫上血染红了一片。

周围的人看着他都显出一副怜惜的表情,我想,没死就叫救护车啊,围在这里他就真的见阎王了。我拿出手机迅速的拨通了112,市医院刚好在这附近,不一会儿救护车的声音响起嘟嘟嘟的格外刺耳,不过也为他高兴,估摸这小子有救了。

我一边走一边看周围繁华的街道还时不时的盯着手机,我觉着我比哪吒都厉害,人家有三头六臂我有三颗心。我看着手机上蓝蓝绿绿的地图眼花,我想该戴个老花镜了,就差两鬓斑白愁叹时光易逝,再吟个逝者如斯夫。什么书亭路?后阅路,车来车往我已经晕了。我觉着刘姥姥进大观园都没我这么慌。

在手机快关机之前我机智的打了个电话给哥哥,我说我迷路了,你来接我。电话那头半天没说话,估计是给吓了,我就想说初中地理老师尽给我们瞎扯环游世界,什么卢浮宫,东京铁塔,荷兰大草原,他想去一直没去,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就没教怎么看地图,还难怪我地理怎么蒙八十几的。

没电了,要不想你妹妹流落街头就到...

我看了看前面有架桥,于是接着说,

故里大桥

说完手机就关机了,我走到桥上,看着桥下波浪一卷一卷的汹涌着又荡下溅起水花跟公园里的喷泉似的,估计要从这跳下去立马没命。

5点,我看着手表从愤怒变成了失落,我等了3个小时,哥哥一定是有事来不了了,我这么想,从小哥哥就不会让我等这么久,他说知道我等几分钟就受不了,他一定是有事。

在桥上我蹲下来哭了,我哭的很大声,我想哭声会和桥下的水声和着,从小我就这么哭,然后鼻涕眼泪全往哥哥肩上抹。

小姑娘,怎么了。

我抬头看见一个中年帅哥关切的眼神,然后我特机灵的一脸梨花带雨的样子说我迷路了。然后我就如愿的坐上了他的车。

他儿子穿着黑色T恤坐在我旁边,他很漂亮,白皙的脸,姣好的五官,很干净很清新。

“你叫什么名字?”

一上来男孩就问我把我吓了一跳,这查户口也该我问你吧?

但我还是特淑女的对他笑

我叫篱夏。

然后我们一路聊到了临川一中,他是个很阳光的男孩子,他说要是在一个班就好了,我对他笑,他说要不要一起去报到,我说不用,我要去找哥哥,他读高三。

从他的宝马上下来的时候,那个叔叔对我说再见,我笑着点了点头,傅希用手点了一下他的头又指向我,看着他阳光的脸我觉得很舒心,我朝他笑,就像一朵花。

我拖着箱子走在一中宽阔的大道上,我看着操场上红色的塑胶跑道,头顶上方广阔的天空,我笑了。

女生公寓。我住在201号寝室,推开门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我选了靠窗的床位,然后急忙插上电源,开机后我拨通了哥哥的电话。电话那头很安静,我低声说,

为什么不来接我。

本来想大声吼的,可听到哥哥的声音我想哭,声音小的把自己吓了一跳。哥哥的声音很小,他说,他忘了。我把电话挂了,然后蹲下来抱头大哭,我骂他。我说,路过你个混蛋。

我振奋起来我说没什么,寝室很大,我看见阳光透过窗户照到白色地板砖上很刺眼,我想出去走走。我不知道路,但不想停下。

我看见池塘里粉黛的莲花,荷叶浮在水面,下面有金色的鱼。然后我在周围走走,我想散心。金色的蝴蝶在木兰花上盘旋,我想起了小山丘的燕尾蝶,现在她们也应该在草地上飞吧。我在这里走了一小时,我想皇帝的后花园都没这么大,眼看七点就快到了,第一天报到可不能迟到。

”篱夏你就是个笨蛋,大街上迷路也就算了,这么个小花园你都能迷了.”

我在那特无奈的朝天吼,半天一个人影子都没看见。

”闹什么呢?”

我特惊讶回过头一看,不知从哪儿冒出的俊小伙,然后不过脑袋的就冒出一句

“你哪来的哪凉快去!”

然后我就转身,我想要是他气不过过来挥一拳头我可打不过,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从小我就是这样横冲直撞的,每次闯祸了哥哥就给我收拾烂摊子。我就在哥哥的保护下乐。

走了一会儿我看他没追上来,我跑回去,篱夏你傻呀,好不容易碰到个人,你还不乐呵。

那个人还是在原地的一棵树下,我走近看那棵树好像枯死了,刚只顾看花看绿叶了。我走到他后面说:”你在干嘛?”他没回头,双手依然捧着泥土然后给它浇水。

“没看见吗?”

他说的很轻,看来刚才的事他没放在心上,我乐了,我蹲在他旁边,帮他扶泥,我说:“我帮你。”

这绝对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说:“名字”我楞了一会说

“篱夏。”

“高一新生吧,我是雅绿社的,如果有兴趣可以加入。”

他洗了手,站起来又说:“洗手走吧,要迟到了。”我跟在他身后,看见他白色的衬衫上沾上了泥土,他高挑完美的身材,在阳光下英俊的就像一个王子。从小哥哥就说我横,长得也不怎么面善就是人缘好。我总是回他说“我就是巨蟹座的,天生就是横着走的。”

他把我送到了高一3班的门前,我听见里面老师的嗓音特别响亮。他走的时候向我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那时候我特郁闷。

我推开门整个一观音现世,身上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我看见同学们的眼神特别怜惜,我想不就是迟到吗?感觉那眼神就像看着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血流到死。

我尴尬的看向老师,他脸上两旁黑色的胡子看着特慈祥,我冲他笑了笑,然后他也对我笑着说:

“新生吧”

我点了点头说“嗯。”然后他就像变脸似的滔滔不绝的劈头盖脸一阵教训,我看见他的口水从嘴里参差不齐的一排黄牙里哗啦啦的像喷泉一样往我脸上溅,我懵了,后悔走的时候没带伞。

我感觉我比窦娥还冤,就差六月飞雪了,可现在是八月,头顶上的太阳像个毒瘤一样跟着我。

昨晚那个老怪物骂完我之后就让我坐下,教室里只剩两个位置我选了前面一个,心想空位的那人是什么大人物还是出了车祸窝在医院里装死啊。宿管阿姨听敬业早早地把灯关了,我还跟小兔台灯面前抄什么校规十三戒,今早我拿着整整一个本给班主任,他跟我在那笑,大概是看见我黑眼圈跟熊猫似的乐的吧。

我想起昨晚他说中午围操场二十圈就赶紧往外退,可就在我刚要出去的时候我听见他雷鸣般的声音:“二十圈别忘了。”要墙是豆腐做的我铁定撞上去。

不就是二十圈吗,我跑,哪次运动会我不是个第一第二的。操场上连个人影都看不到,谁想死大热天在这边上晃。十圈下来我衣服都汗湿了,我想再跑下去我就得死了。

刚开始跑的时候我看见班主任坐在楼上喝茶,冲我笑,好像在说:跑吧,别偷懒,我看着你,倒了我给你送医务室。我苦笑,我觉得衣服都能拎出水了,风熏过来凉嗖嗖的,眼前有个人晃来晃去,然后一片漆黑。

醒来的时候我看着洁白的床单,我想真丢脸,真给我送医务室了。一个男生走了进来,把水递给我说:“喝吧,我是班长徐旭,十五圈,严老师说剩下的就算了,能坚持,还在班上夸你要向你学习。”看着他笑容灿烂的样子我特郁闷,心里在呐喊,向我学习有种你也去烈日下跑个十五圈啊。

心里像有东西塞着我特难受,我说:

“我怎么到医务室的?”

徐旭抓了抓头发说:“严老师打电话给我,我抱你来的。”

我刚想说什么就看见窗户外面闪过一个影子,很熟悉,我觉得是哥哥,我掀开被子没穿鞋就冲了出去,我叫“哥哥。”那个人转过头看着我,我哭了,他就是哥哥,我看见他杵着拐杖脚上缠了厚厚的绷带,我估计是打了石膏了。

哥哥看见我很慌,他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说:

“篱夏,你怎么了?”

大概是看见我苍白的脸给吓了,低下腰用手一直给我擦眼泪。

“你的腿怎么回事?”

“没事,就是下楼不小心给摔了”

我望着他没说话,头很晕,想睡觉,我摇摇晃晃的往后躺,最后我看见了徐旭担忧的脸,然后又是漆黑的一片。

徐旭说他给我请了三天假,让我好好休息。每天徐旭都给我送饭送药什么的,我感觉他特好。

医生说我是中暑虚脱又感冒,一直发高烧,这几天我觉得自己就像老佛爷似的,躺在床上使唤徐旭觉得特爽。徐旭怕我闷就给我带了一洋娃娃,当时我就笑他,我说我好歹也是高一生了,你送我一洋娃娃当我三岁小孩呢!

他背过我说,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_?

我就一个劲儿的在那笑,看着他呆呆的样子我觉得特开心。哥哥也是每天都会来看我,杵着拐杖的样子特滑稽,但我又心疼他的脚,笑不出来。

哥哥坐在我旁边给我讲笑话,还跟我讲严老师的课一定要认真听,我就想我敢不听吗?哥哥和以前一样,那么干净的笑容,我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看着他发呆,哥哥摸着我的头发说:傻丫头,我抬头看见他温柔的对我笑,觉得特舒心。

病好以后我就开始了我高一的征旅,我后面的位置还是空的,听同学说是出车祸了,当时我就想这不关我事。

严老师对我特好,还给我弄了个数学科代表,他说学数学要的就是坚持。他在黑板上给我们讲平面向量,讲起眉飞色舞的,我看见他头上的白发忽然觉得不管他怎么威风,他只是个50多岁的老人罢了。他经常说我们是祖国的花蕾,禁得起摧残才能开出美丽的花。我想,那你就尽情的摧残吧,你开心就好。

宿舍里只剩下我和晓深,我们每天都腻在一起。她很有主见,所以每天早上她叫我的时候就一智能闹钟。

她说她不想住在家里,她想独立。我和她算是志同道合,我们会在周末的晚自习去画室,然后指点着彼此的素描人物。我们都一样想要去复旦,所以我们都会在宿舍里看一会书再睡。

晓深一直就是那种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特义气的人,我特佩服她。

周末下午放假,我硬让哥哥骑着单车载我出去玩,晓深没来,我也没怎么问。

哥哥已经可以像兔子一样蹦了。我坐在后面抱着哥哥的腰看着他沿斜坡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道路两旁的枫树微微泛红,在风中摇曳沙沙沙。我想秋天快到了,夏末的风很凉快,很舒服。

回来的时候我和哥哥说起我后面那个同学,出了车祸一个月后才来,严老师没说他,估计是被他的外表给迷惑了,他长得比美人还美。哥哥笑着说

“你就是花痴”。

“花痴我也是有级别的,哪像那些小姑娘那样看见那一美人就脸红心跳的。”

哥哥没说话,单车飞快的越过人群,看着哥我笑了,和他在一起我从来不觉得害怕。

停好车后哥哥就回宿舍去了,我笑着和他说拜拜。我走到清香苑,就是那个我迷路害我迟到差点见阎王的地方。我在那里看见了上次那个人,他看了向我招手。我走过去,他说:

“原来你就是路过的妹妹。”

“你认识哥哥?”

他蹲下来给树浇水说:

“我们一个宿舍的。”

“哥哥真是不小心,下个楼都能摔了。”

他微微楞了一下,然后看着我说:

“他对你真的很好。”

“我知道,从小他就很好。”

他继续浇水,阳光透过树枝散下斑斑点点的光,

“要加入雅绿社吗?你哥哥也在。”

听到哥哥在我立马就说“好”。有哥哥在的地方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后来我才知道他是雅绿社的社长,叫夏有木,他有一个妹妹叫夏有蝶,和我在一个班。

黄昏西边的云霞渐渐隐退,我想,这个夏天就快结束了,对我来说却是刚刚开始,我挥手拥抱云霞,我想留住它,但是它还是消失不见,我望着天空忽然觉得很悲伤,因为我留不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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