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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假期真的要结束了,江连天开始准备回国的事情。别的不说,礼物总是要准备的。李琦那家伙天天在QQ上面喊着要江连天给他带礼物。江连天同意给他带一个矮小黝黑的柬埔寨姑娘让宋妮娜吃醋,害得李琦哇哇直叫,威胁说要去找叶芳草揭露江连天禽兽的真相。

一个休息日的午后,他搭上了进城的班车,专程去城里给国内的朋友挑选礼物。

市场上人潮熙熙攘攘,工艺品琳琅满目。他挑了好一阵,就给李琦买了一套柬埔寨男人日常穿的衣服,其实上衣没什么特别,白衬衫在国内也随处可见,问题是下装——那是一条筒裙。(柬埔寨男人就喜欢穿这种裙子,可能是因为凉快,毕竟那里实在太热了。)他想象着李琦穿上这套衣服,赤着双脚扭着双手跳柬埔寨的传统舞蹈的滑稽样子,不由得心里一阵狂笑。他又给宋妮娜和石宁静各买了一条柬埔寨特有的也非常流行的水布披肩。另外,他还挑了几个木雕,几条银制的手链。他想把一个乌木象雕和一条精致的镶着红玛瑙的手链送给叶芳草,可是又觉得这样的礼物太寒酸。

他转了好几条街,都没有买到真正满意的礼物。他已经逛得累了,刚好路过一个邮局,那里面有两排长长的凳子,他走进去想休息一下。一进去就被放置在门口的满架漂亮而且充满异域风情的明信片吸住了目光。他站在架子前好奇地观赏起来,终于,他抽出了一张。那是一张吴哥窟风光明信片。画面里,古老苍凉的吴哥窟隐去了它的细节,只留下一个浓黑的轮廓,条分缕析的金色的阳光在它身后,形成了一个庄严璀璨的背景。他拿了笔,想给叶芳草写写他的思念和决心,可是又觉得这样过于轻浮。想了一回儿,他写下了八个字:你若安好,便是晴天!那是林徽因的一句名言,江连天以前第一次读到它们的时候还说人家林徽因矫情,现在才深切体会到它厚重的内涵。

他在街上转了很久,从大市场一直转到了购物中心。终于,他在一个首饰柜台前停了下来,他相中了一条铂金宝石的项链,细细的链子上,坠着一颗水滴形状的晶莹的粉红色宝石,煞是精致。虽然价格不算便宜,但是还在他能承受的范围。买到了心仪的礼物,一天的行程总算圆满了。他只顾着想象叶芳草收到礼物时的惊讶的表情,早就把自己当初发过的要成全叶芳草之类的誓言忘得一干二净了。

叶芳草这几天睡了吃,吃了睡,在睡和吃的短暂间隙里就上网打发时间。她打开好久不用的QQ,惊奇的发现施家明给她发了很多条内容相同的留言:请打开邮箱收邮件。叶芳草打开邮箱,一下就被那数量庞大的未读信件吓到了:全部来自施家明!她想不明白他们之间还有什么非得要通过邮件来联系,如果还有必要联系,打电话就可以了嘛——她果然是睡傻了:她一年前离开施家明,回到家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换手机号码。她想不出施家明为什么要找她,他们早就分得清清楚楚了。不论是金钱还是感情,她都没有亏欠他。

分手一年来,叶芳草常常会回想起那段黯淡的时光。她以为自己放得很开,其实一直没有真正走出来。总是在不经意间,与之有关的画面猛然跳入眼帘,那些笑着哭着的回忆尖锐得戳穿心房,痛得她晕眩。不能与之牵手让她疼痛,而那个记忆里明亮的少年变得那么世俗世故,也让她满心是伤。走在念与忘之间,她看到时光如同书本一页一页地翻过,平淡的情节有些遗忘了,直指心灵深处的情节,依然鲜明,如同风湿,在特定是时间里,让她痛得昏天暗地。

她把他的照片全部找出来一张一张地剪碎,把跟他在一起的那几年写下的日记全部烧毁,就为了能彻底忘掉他。她认为其实时间不是万能的,真正能够治愈一颗受伤的心的其实是那愿意重新开始的态度。只是,有良好心态的太还是改变不了忘不了他的事实。

叶芳草从离开施家明的那一刻起就没有想过他们会有明天,她只是在纠结过去。可能人就是这样,宁愿刚开始接受的爱不纯粹,也不愿纯粹的爱在时光的洗涤中变得不纯粹。所以,叶芳草从没想过要原谅施家明,他让一份美好的感情千疮百孔,已经没有资格求原谅了。可是他现在就是来求原谅的。叶芳草觉得他的这种行为既可耻也很可笑。“凭什么你可以做一个尝百花的蜜蜂,而我必须是一朵等在原地的花!”她心里忿忿不平。

读着施家明信里的各种自省悔恨哀求赌咒,叶芳草心里油然而生一种快意恩仇的感觉,简直爽得无意言表!没有收到信之前,她还时不时可怜自己一下,毕竟被谈了四年的男朋友抛弃是一件很伤自尊的事情。当施家明因为新爱情不如意回头来找她的时候,她觉得特别解恨,就像是吃了很多年的堆积在胃里的食物一下子全部消化了一样。她本想不给他回信,可是又觉得不刺激一下他实在是对不起自己这一年以来煎熬。她点开回复,写了一封非常简短的信:

施家明,你的来信,我已读过几封,你的大概情形我已知晓。我不想表达同情与理解,我只想说,知道你和她过得并不好,我终于释然了。不要再打扰我,我曾经被疯狗咬到,需要静养的时间。叶芳草。

她狠狠地点了发送键,如释重负一般地大叫一声。这力道十足的恐怖叫声立马把她爸妈给招来了。他们急切地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叶芳草说:“哪里!我是因为太舒服了才这样叫的!”

她妈妈问:“找到男朋友了吗?”

叶芳草:“不是,是我回甩了施家明!他想回头找我!”

叶芳草觉得自己最成功的地方就在于离开施家明后,没有跟任何一个大学的同学透露过自己的行踪。当时主要是觉得跟施家明分手让她很没有面子,没想到居然阴差阳错的杜绝了吃回头草的他寻上门来找她的可能。虽然他知道他们家的地址,但是她相信,只要他敢寻上来,她妈妈自有对付他的办法。

心情大好的叶芳草觉得自己好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她拉着妈妈去逛街买衣服庆祝自己的新生。当逛到步行街的中央广场的时候,她居然遇到了李琦。按照惯常的逻辑,李琦出现的地方肯定会有江连天的影子。想到着,她的心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紧张,居然没有来由的“砰砰”直跳。可是奇怪,她扫视了好几遍李琦的前后左右,就是没有看见江连天。她很好奇这是什么情况,就问:“你自己一个人吗?”

李琦说:“还有我表弟。”

难道江连天是李琦的表弟?叶芳草心里又多了一个问号。

叶芳草:“那你表弟人呢?”

李琦:“在上厕所呢。”

叶芳草真的忽然很想见一见江连天,她想拖延一下时间,就问:“你的《暑假社会实践报告》完成了吗?”

李琦:“什么是《暑假社会实践报告》?我没有听说啊!”

叶芳草:“放假的前一天晚上我不是去布置给你们了吗?你当时听什么?”

李琦:“不是吧!!我没有留意啊!完不成的话后果严重吗?”

叶芳草:“可能不能顺利毕业。”

李琦一副要哭的样子:“我真的没有留意!我这就回去写!”说完就急着要走。

叶芳草:“哎你不等江连天了?”

李琦说:“江连天还在柬埔寨呢。我去找我表弟,看他上个厕所都能上出花来!老师再见!”

哦,原来江连天不是李琦的表弟,原来江连天真的不在这里。叶芳草觉得自己好奇怪,这突如其来的失落感不知道该作何解释。这一个假期都快过完了,她基本上没有想过那帮学生,可是现在怎么突然很想见江连天呢?有可能是心突然放空了,没人可想了吧,她这样安慰自己。

李琦回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是上QQ找江连天询问《社会实践报告》的事情。

江连天说:“我知道呀。我早就完成了。”

李琦问:“你知道为什么不跟我吱一声!你存心看我死!”

江连天:“我们都在同一个教室里,坐在同一桌,为什么我听见了你却没有听见?人品问题!”

李琦:“我当时不是在想宋妮娜读文的事情吗?事已至此,你一定要加上我的名字!”

江连天顾左右而言他:“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李琦:“我今天在步行街遇到班主任了,她问我完成了没有。”

江连天:“那她还问了什么?”

李琦知道他想的是什么,故意气他:“还问我我表弟人在哪儿。”

江连天明显地不耐烦了:“笨不死你!想加上名字的话快快如实招来!”

这招果然奏效,李琦:“她还问你在哪里。行了吗?奸夫!”

江连天:“奸夫哪里是你叫的!就这么点?没有了?”

李琦:“真没有了。我因为赶着回来写报告就走了!”

江连天:“念在你够坦白,我同意加上你的大名。只是兄弟,我写的是我在柬埔寨的经历,请问你在梦里梦过柬埔寨吗?”

李琦:“你果然够禽兽!算计我!你等着,我收拾不了你我天天祈求叶芳草收拾你!”

江连天:“我求之不得,请你一定要不遗余力啊!”

李琦没空鸟他了。他到处向同学们求救,看看谁可以在自己的实践报告上加上他的名字。宋景言本着:“兄弟有难,就要支援”的原则,同意加上李琦的名字。死到临头的李琦终于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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