晔……
“晔！”
眸子，在那一瞬间睁开，直直地看着天花板，有些空洞。
倾城的视线慢慢清晰了起来。
宇文晔大喜，忙让红尘为倾城把脉。
红尘也是喜极而泣，上前轻轻为倾城把脉。良久，她开心地说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娘娘已经平安无事了，喜脉也恢复正常了！”
似是恢复了知觉，倾城转头，看见了宇文晔。
“皇上……”
宇文晔本冰冷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你方才叫朕‘晔’。”
倾城一惊忙说道：“皇上恕罪，臣妾……”
宇文晔捂住倾城的嘴，轻声说道：“朕喜欢。”
倾城的脸竟红了，眼眸不敢看宇文晔温柔的脸。
红尘轻笑，说道：“皇上，娘娘身子已无大碍，奴婢去给娘娘熬一碗补血养身的药来。”
宇文晔点了点头，红尘便带着青蝶一同离开。
“皇上，我睡了多久？”
宇文晔忽然皱眉，一把紧紧地抱住了倾城，“你知不知道，你睡了三日！你知不知道朕都快急疯了！绝不会有下一次了！朕绝不会再让你冒这种险！”
倾城轻笑，“皇上，臣妾这不是醒来了吗？上天是眷顾臣妾的，所以定不会要了臣妾的命。让皇上担忧了，臣妾愿意受罚。”
宇文晔轻轻地弹了弹倾城的额头，“罚！定是要罚的！”
“就罚你给朕生个麟儿！”
倾城笑出了声音。若是能永远这般幸福，她宁愿囚禁在这深宫中一生陪伴。
没有几日，倾城的身子便好了。帝都的雪早已覆盖了一层又一层，今年是倾城在皇宫里过的第一个冬天，却是在最温暖的未央宫过的。
三个月的身子还不明显，冬季穿得厚，也看不出来。宇文晔一直称倾城身子还很虚弱，不许她四处走，便也躲在未央宫养胎。
可总是要见太后的，倾城想，趁着现在身子还看不出，去见见，总比四个月身子明显了去见来得安全的多。
于是，与宇文晔商量了许久，便决定第二日去长寿宫。
太后见了倾城，果真面色要温和的多。果真倾城没了孩子，她的态度也变得不一样了。本她卧床养身子的时候就想要去未央宫看倾城的，可那里毕竟是未央宫，总要让瑶双去和宇文晔说一声，可宇文晔总是借口倾城身子弱，不方便见客吹风，搪塞掉了。
“倾城向太后娘娘请罪。”倾城跪在地上，说道。
太后笑道：“你何罪之有？”
倾城垂眉，“倾城不该不听娘娘的劝，受了这么多苦。”
太后的唇角一丝薄笑，“知错能改便好。这苦也吃了，事儿也了了，便罢了。日后你便乖乖听哀家的忠告，自有你的好处。”
倾城磕头，“臣妾知道了。”
“罢了，地上凉，起来罢！宋启德，赐坐。”
倾城刚坐下，太后便说道：“诚亲王进宫了，你可知？”
倾城迷茫地摇了摇头，“皇上从不让臣妾关心外事，一心一意让臣妾在未央宫养身子，所以王爷们在不在宫中，臣妾并不知晓。”
太后只是深邃地笑了笑，“不碍事，晚上诚亲王会去未央宫与皇上一同用膳，哀家想让肃亲王与忠亲王一同前往，让他们许久未聚的兄弟四人好好叙叙旧。”
倾城淡淡一笑，“太后娘娘是想让臣妾与皇上提前说一声吗？”
太后微微摇了摇头，“自然不是。哀家要你在一旁陪着，问些问题。”
倾城心中一惊，问道：“太后娘娘请吩咐。”
太后的眸子深邃了起来，对倾城招了招手，示意倾城走上前去。她贴在倾城的耳边似笑非笑地说了些什么。倾城的面色依旧平静。
说毕，倾城点头，“臣妾知道了。”
回未央宫的路上，倾城的眉头微微皱着，红尘在身后默不作声。
积雪很厚，宫人们早早就清除了道路上的积雪，就怕宫里的主子们摔到。倾城虽然有着身孕，可怕外人瞧出来，自然不会让红尘去扶着。
然而阴郁的心情让她走路有些慢，红尘还是怕她摔着，上前一步，“娘娘，雪天路滑，你身子刚愈，大意不得，还是让奴婢扶着你罢！”
倾城点了点头。
回到未央宫的时候，宇文晔已经回来了。见倾城一脸的忧愁，便问红尘，“娘娘怎么了？为何一脸阴郁？”
红尘看了看倾城，又看了看宇文晔，说道：“奴婢也不知。太后娘娘与娘娘说话，奴婢也没让进去。”
宇文晔又看向倾城，微微蹙眉，“知道了，你们都下去罢！今日诚亲王要来未央宫与朕一同用膳，你们也去御膳房一同看着点，莫要出了差错。”
待人都离开后，宇文晔转身问倾城，“太后与你说什么了？”
倾城抬头看向宇文晔，却发现始终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她不知道该如何对宇文晔说那句话，若是痛宇文晔说，以他敏感的性子，指不定会不会怀疑这话究竟是太后想让她说的还是她自己想要说的。可若是不说……
倾城忽然觉得自己的头很痛。
“太后说……她知道今晚皇上要与诚亲王在未央宫一同用膳。”
宇文晔的眸子划过一道狠戾。
“她说……她想让肃亲王与忠亲王一同前来，让你们兄弟四人叙叙往事。”
宇文晔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良久，他说道：“她只是跟你说这个？没让你做什么么？”
倾城的内心就如同有人蹂躏一般挣扎。她一直在考虑究竟要不要跟宇文晔说，她与宇文晔之间的信任究竟有没有达到这般地步，若是他不信她，那么后果会比不说还糟糕。
她与宇文晔之间，本身就存着一层不信任。
这个赌注，她究竟该不该下。
见倾城微微发愣，宇文晔冷声问道：“她究竟要你做什么了？”
倾城犹豫了很久，抬起头看向宇文晔，“皇上，若是晚上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请你务必要原谅我。”
宇文晔被倾城说得有些迷茫，似乎倾城自己也很为难一般。他想细问，可是看着倾城难过的表情，又欲言又止。
她会说什么呢？
即便是他与三个兄弟一起吃饭，怕是也没什么好多说的。倾城见过最多的，也只是宇文昭罢了。宇文昱和宇文智，倾城怕是也只是见过一两次，甚至连话都没说过。
“罢了，朕不为难你。”
或许宇文晔应该明白，倾城始终是太后的人，即便她想要脱离太后的控制，可太后想要做的很多事不见得倾城就能真的和宇文晔说。
宇文晔发现自己险些忘了，从一开始，他与倾城的立场本就是对立的。
于是，宇文晔搂着倾城坐下，帮她倒了一杯茶，“朕想好了，下个月，朕带你去月天碧水行宫过冬。就说你大病初愈，甚至一直好得不彻底，行宫地暖，十分适合养身子。朕就带你一人前去，那里没有太后的眼线，你可以在那里安心养胎，直到生下皇儿。”
倾城笑了笑，可是愁色依旧未减，反而因为宇文晔的话越发阴沉了。
宇文晔看着，几次欲言又止。最终想着，还是算了。若是能说，她早就说了，又怎会独添愁色。
又或许……
宇文晔想着，眼神忽然凛冽了起来。他不留神色地观察着倾城，似是在怀疑些什么。
可那抹凛冽只是一闪而过，他依旧未露情绪。
二人坐了一会儿，东唯便进来说道：“皇上，肃亲王和忠亲王到了。”
倾城面色一慌，然后又恢复了平静。笑着对东唯说道：“告诉王爷皇上就来。”
宇文晔回头又看了看倾城，忧愁的面容不见了，依旧淡然平静，还是往日的那个倾城。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或许是他多想了罢！
“皇上，莫要在这里陪着臣妾了，快出去罢！臣妾梳妆再去。”
宇文晔点了点头，大步走了出去。
他前脚出去，红尘便进来了，“娘娘，奴婢为您沐浴更衣。”
倾城不禁苦笑，或许注定她与宇文晔是走在两条路上的人，即便相爱也无法走到一起。从入宫起，就注定了她的命运。其实，什么都不为，只因他是帝王，帝王就注定多疑。
伴君如伴虎，说得多么深刻。
倾城的眸子不禁沉了沉。
或许，她今生都无缘月天碧水行宫了。
帝王的信任，总会坍塌在意见小事上面。话还未说出口，倾城便已经能猜到了。她的手轻轻地覆盖在她的小腹上，面色忧伤。
可她还是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不论他恨不恨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