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初的太阳总是带着丝丝凉意,天空又高又蓝,仿佛笼罩了整个秋季一般舒适。阳光细细碎碎地洒落在大地,极舒适。
就在这样美好的天气中,宇文昭要明媒正娶南宁郡主慕容吟儿入肃亲王府。肃亲王今年已二十有四,可一直尚未婚嫁。前些日子因为贵妃与皇上争爱被传得沸沸扬扬,一度有朝臣上书要求废贵妃处死,以免动摇江山。
如今,肃亲王却大张旗鼓筹备与南宁郡主的婚事,又惹得了百姓的议论。这肃亲王果真如传言般风流,如今怕是真的看上了那郡主,才肯收了心将其明媒正娶。亦有人议论,肃亲王取南宁郡主不过是看上了南宁王手中的兵权罢了。
总之,肃亲王大婚,说什么的都有。
宇文晔虽不想宇文昭娶慕容吟儿,但是,他是皇帝,在朝臣和百姓面前,他必须做出一副君临天下百姓皆爱的样子。宇文昭已经将此事喧嚷得这般热闹,他不可能坐视不理。可若是他不同意这桩婚事,就会有人嚼舌根,说他棒打鸳鸯。
近日本就是敏感的时期,宇文晔不可能做这种自打嘴巴的事情,于是,他只能顺水推舟。在他看来,宇文昭娶慕容吟儿,总比宇文昭要娶倾城来得好得多。他便下旨赐婚,并说要做此次的证婚人。
于是,又有一堆的猜测扑面而来。肃亲王与皇上的关系众说纷纭,热闹之极。
大婚当日,宇文晔偕同倾城一同驾临肃亲王府,给宇文昭做足了颜面。
新娘从南宁王府帝都府中出嫁,坐着八抬大轿前往肃亲王府。新娘蒙着盖头,可看那身姿就婀娜美丽。据说这慕容吟儿也是个美人儿,多少达官贵人争相登门提亲,慕容吟儿连正眼都不会看他们一眼。
拜过堂,新娘送进了寝殿,宇文昭留下来招待宾客。宇文晔当然要第一个与他喝酒。
他端起酒杯道:“昭儿,你今日大喜,朕恭喜你。”说罢,将酒一饮而尽。
宇文昭的眸微微眯着,看着宇文晔道:“臣弟谢皇上。”说罢,依旧看着宇文晔也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倾城知道,今日盯着她和宇文昭的人不少,前阵子宇文昭的光荣事迹早就不再是秘密。如今宇文昭大婚,想看热闹的人可不占少数。
她也端起酒杯,道:“肃亲王大婚,本宫也替你高兴,敬你一杯酒,祝你与郡主百年好合。”说罢,她笑着将酒一饮而尽。
倾城几乎感觉得到四周都看着她的目光,那种灼热的温度让她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不自在极了。
宇文昭冷冷的看着倾城回答:“贵妃娘娘着实客气了,谢娘娘祝福。”说罢,再次一饮而尽。厅堂上的气氛顿时紧绷了起来。
宇文晔冰冷的眸扫视了一圈,道:“今日肃亲王大婚,朕希望你们都热热闹闹地给他道喜,大家都莫要拘束。”然后又看向宇文昭,“昭儿,看来朕与倾城在此总会让他们拘束,朕不扫你们的兴,先跟倾城回宫了。”说罢,搂着倾城大步离去。
宇文昭的目光深不见底,看着宇文晔搂着倾城离开的背影,淡淡地说道:“臣弟恭送皇上。”众人也才回过神来说道:“臣等恭送皇上。”
于是,大厅中沉淀的凝重没了,宇文昭开始与宾客敬酒。他人的敬酒宇文昭几乎来者不拒,就像喝白水一般一杯一杯,一碗一碗。他甚至不知道谁来敬他酒,接过便喝。脑子里只有三个字,不停地闪烁着,“落倾城,落倾城,落倾城。”
渐渐地,他醉了,世界都在神魂颠倒。他放下酒碗,对他们说道:“本王的王妃还在寝殿等着本王,本王不跟你们喝了。智儿,你替本王招待着。”说罢,便摇摇晃晃地向寝殿走去。身后起哄的声音渐渐的小了,宇文昭越发感觉到静下来的世界剩下了自己痛到要窒息的心脏。
“落倾城,你究竟为何要这般对我……”宇文昭喃喃自语,推开寝殿门。
丫鬟陪着慕容吟儿等着,见宇文昭来了,向慕容吟儿笑了笑,说道:“王爷。奴婢先下去了。”说罢,便离开了寝殿,关上了门。
慕容吟儿带着喜帕,却依旧能隐隐看到那涂抹着眼红的唇带着微微笑意。
宇文昭粗暴地掀开喜帕,露出了那张带着微微带着些惊吓的脸。这女子凤目含着晶莹,唇红齿白的模样楚楚动人。虽不及倾城绝世,也确实一个出落得很漂亮的美人。
宇文昭眩晕的目中,这张脸似乎恍惚了,恍惚成了那张他日思夜想了两年的女子。
“倾城……倾城……”宇文昭忽然扯掉了慕容吟儿的凤冠,扯烂了她的霞帔,死死地把她压在了床榻之上,粗暴的吻住了她的唇。
宇文昭大婚三日后,宇文晔便要带着倾城和睿渊一起前往黄河堤坝。黄河流域近些年逢夏末秋初雨水增多之际,总是洪水泛滥。宇文晔刚登基之时,第一件事便是修筑堤坝。堤坝修了已有近七载,即将竣工,可是今年雨水尤其充足,怕堤坝在这竣工之际遭遇大水功亏一篑。
宇文晔一是真的不希望堤坝坍塌,二是,虽然有些冒险,可若是倾城与睿渊一同前去,不仅能体现她有母仪天下与民同苦的模样,还能给睿渊塑造一个从小就与父皇一同接触国事的上进形象。
这一次,宇文晔可谓是做足了功夫,让世人心服口服。
驻汐堤坝坐落在禹县附近,横跨黄河上游两岸,可以若是堤坝修筑成功,不仅可以拦截洪水,还可将洪水分流,供给给黄河沿岸十几个县城,解决百姓用水问题,是一个十分宏伟的工程。
宇文晔与倾城经过了十日的路程颠簸,在中午到达了禹县。禹县县令朱贤文早已在县城门外等候。
东唯在车鸾前说道:“皇上,禹县到了,您是想要步行去府衙还是乘车鸾去呢?”
宇文晔冷声道,“步行罢,顺便查看一下禹县现状。”
宇文晔下了车鸾,也抱着倾城一同下车。倾城抱着睿渊,一行人走向城内。朱贤文带着属下齐齐行礼,“下官参见吾皇万岁,参见贵妃娘娘金安。”
一行人走向县城内。为了提防洪水突袭,御史已经按照宇文晔的圣旨数日内迁移黄河流域的百姓,直至堤坝竣工。所以,整座县城内几乎已经无人。街道空旷,却十分整洁。一路走到县衙门外,倒是走了好一会儿。
堤坝工程进展十分顺利,后期工作需要万分的仔细,不能有丝毫偷工减料。宇文晔带着倾城亲临施工现场勘察施工,并且仔细检查。
河工们哪见过龙颜,更没见过传说中美若天仙的贵妃娘娘。可是倾城虽然为柔弱的女子,可是与宇文晔进堤坝督工丝毫没有任何的扭捏和不适,与宇文晔一起亲力亲为,做得十分到位。
督工时间过得飞快,一个月来,倾城每日都与宇文晔一同早出晚归,不辞辛苦,深得民心。河工一传十,十传百,又传向了周遭迁移的百姓口中。
倾城医术超群,东唯便为她随身背着一个药箱,里面都是倾城亲自制作的良药,以及医用药品。河工施工总有受伤的,倾城便可以为他们治伤止血,体贴入微。
贵妃娘娘不仅倾国倾城,且温柔体贴,端庄大方,医术超群,在河工以及县衙中的威望颇高。哪里有传言中那般妖媚惑主,如此女子世间男子有谁不爱,肃亲王亦是人中之龙,与皇上同爱贵妃并无什么奇怪之处。
一日傍晚,天气阴沉,很明显就要来临一场大雨。宇文晔监督好固定堤坝的地方,防止大雨降临便是洪水,冲毁即将竣工的堤坝功亏一篑。确认一切无误后,提醒河工及时离开,便准备离去,问东唯,“娘娘呢?”
东唯回答:“方才坝底有人被石头砸了重伤,娘娘听闻便赶过去了。”
宇文晔皱眉,“可有人跟随?”
东唯有些闪躲,“娘娘说很快便回,为了不耽误医治时间就不等跟随一同去了。”
宇文晔正欲去寻倾城,天上便开始落下了雨滴。雨滴落得很急,很快便如倾盆大雨一般洒落。宇文晔慌忙与东唯躲进河岸边的屋子。
“去看看,娘娘有没有回来!”
东唯冒着大雨又冲了出去,堤坝上的河工纷纷奔向河岸,堤坝上很快便没有人影了。宇文晔焦急万分,几次想要亲自冲出去寻找,都被朱贤文拦住。
“皇上,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有事的。”
大雨越下越大,河边很快便传来了隆隆的声音,宇文晔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被那隆隆的声音摧毁,一种不好的预感袭击着他的心中。
倾城,你在哪里……?
洪水袭来,冲向堤坝,宇文晔甚至觉得自己的双眼都充了血,突突的跳。
东唯和几个河工回来了,可却独不见倾城的身影。宇文晔急声问道:“倾城呢?”
东唯皱眉看着宇文晔,似乎不知该如何说起。
洪水冲过堤坝,饶了个圈儿,没有溢出河道,从已修建好的分河道流下。因为堤坝并未完全竣工,所以有些地方依旧被冲毁,可是因为宇文晔提前便做好了措施,所以毁坏并不严重。
大雨下了一天一夜才停下。朱贤文带领人清点河工人数,宇文晔寻着河岸一路寻找,可依旧不减倾城身影。他觉得,仿佛世界都要坍塌。
河工一人都没有少,包括被砸伤的河工。宇文晔通红的双眼想要质问,东唯忙抢先问道:“娘娘给你医治伤口,你成功脱险,娘娘呢?!”
那河工满眼的惊慌和难过,他的腿已经上了药,并无大碍,没有伤到筋骨,养一阵子便能痊愈。他缓缓说道:“皇上,是草民的错。娘娘给草民上药后,便听到洪水的声音,她知不妙,便大声让草民等速速离开。可为了确保我们每个人都安全了再要离开,已经来不及了……草民……眼睁睁看着娘娘被大水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