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安平本也认得那人身形,那并不伟岸,并不颀长,并不宽硕却傲然不败的身形······如何能忘?伸手摸向了腰间,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
是啊,那柄木鞘寒匕已经被他珍藏起来,如何舍得挂在腰间炫耀?
他司马安平也多想像安常在那样问一句:“你回来了?”
黑暗中那房顶上一身暗色衣袍的男子仍旧没有说话,只是依稀可见他将那白玉指环摩挲在了手中。
似乎,有一丝冰冷的气息蔓延。站在那男子身旁的白衣女子和绿衣女子心知尊主已然动怒,却因了安常在那一句寻常的“你回来了”而愈见平静自持,方才来之时的怒气已然不见,却只觉有丝黯然悄生。
场子里面良欢等人也是惊诧不已,听那安常在失神的一问,竟是认识这人的!而房顶上的身形,要说良欢几人也是觉得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而那傅石生更是脑袋一团浆糊,明明觉得熟悉,却始终没办法想起来自己认识的人里面有谁可以和房顶上面那人的气势与风度相符合。
最先醒悟过来的却是那厮混江湖的白珩。
白珩俊脸突变,再次转头看了眼和那安常在一样表情的司马安平,脑中一个念想一闪而过!
不可置信后退一步,却眉头一皱,拉过了身旁长弓,嗖的一声,那箭直直向着房顶上的男子而去!
箭矢的力量并不如何,瞄头却准,是人都知道那箭只是试探。
白衣女子意欲挥去白绸,却被那男子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出手。
箭矢直指那男子面门,待箭头临近,那男子却只是稍稍偏了偏头,箭尖擦过男子额边,去势带起风力,吹扬起了男子额边散发,却是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碰到。
箭头堪堪过了耳后,那男子随意伸出了两指便将那箭夹在了指尖,就似是挥手抚了抚发丝一般的随意。
夜色皎洁,云层散开,露出了明亮的月来。
月光将整个将军府洒上一层银辉,也终于照亮了房顶上站着的人。
陌生的脸孔,隐入人群之后便再也寻不见踪影一样的脸,没有丝毫惊艳没有丝毫入眼。
然而那双眼,黑如曜石,亮若星辰。狭长眼角微微上翘,眼帘稍垂,似看着院落内的一干人等,却又似没有什么东西入得了他那举世无双的眼。
他发丝高束,偶有几缕散落额前,却是更添风采。
明明是那么一张毫无可见之处的脸啊,却因了一双狭长眼眸而瞬时辉亮了起来。
白珩眉心微皱,站在司马安平身边压低了声音道:“他易了容!”
司马安平怎么会不知道他易了容?即使易容得天衣无缝,却因掩盖不了原本的神采而犹如明珠蒙尘。
一声轻得犹如风中叹息的声音终于传来,清冽如甘泉,直直流入了人心去。
“鲁莽。”
两字而已,竟是让司马安平心中狂跳!
那年护城河边,自己自不量力扔起石头去砸慕子楚,当时慕子楚也是这般的语气,轻轻的,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