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安平的卧室内,一柄木鞘寒匕闪着凄寒的光来。
那匕首的木鞘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花纹饰物,却是在背面刻着不甚精致的字体,看来应当是这匕首的主人闲来无事之时自己刻上去的,因了并非是专门的刻字人,所以字体只显了以毛笔先行描画的字形,却无甚多余的雕琢。
只因这样,却更加显出了那刻字人描画的行笔和走势。
司马安平紧皱了眉,只凝神看了那匕首,看着匕首上刀刻的出自《秦风·无衣》的诗句: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未曾刻完那整首诗,不知是故意为之还是未曾来得及刻完便将这匕首送了人。
司马安平的手一抖,手中笺纸飘然落地。
离开大燮帝都的官道之上,一辆宽大的马车疾驰而过。
马车上,柄施儿昏昏沉沉地睡着。这是无奈之举,柄施儿哭闹着不愿离开,只好喂她喝了些昏睡的药物。
东方子戍温柔地看着柄施儿的侧脸,忆起了那年第一次见着这个娇柔女子之时的情景来。
其实,也无非是灯火阑珊处的一次蓦然回首。
皇宫之中,大臣们歌舞熏然,东方子戍也饮了些酒,虽军中酒辣,可这皇宫中的藏酒却也是后劲绵长。
更何况那次是慕子楚的大胜仗,这晚宴中的酒酿自然是极好的。
便是那时,东风夜放花千树,那女子孤身在树下站了,有些女儿家的忧思,浅蹙蛾眉。
打听下来方才知晓,原来是柄丞相的千金,柄施儿。
只可惜,佳人心遗,却是掉落在了那个名叫左卿枫的冷颜男子身上。死活不顾,一生只嫁左郎。却叫他东方子戍情何以堪?
如今佳人在侧,东方子戍抬手抚着柄施儿的脸,喃喃道:“忘了他吧,柄华侯害死了他师门上下那么多人,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你接受你?只你那般痴傻,明知他利用你保住他自己性命却还是义无返顾。若你以待他十之一二之心待我,我当不负此生。”
哐当一声,马车骤停。
东方子戍眉头也随之紧皱,低声问道:“怎么了?”
然而,外面却没有一个人回答,就连那车夫也不做声响。
东方子戍撩开了马车的车帘,却见外面官兵包围重重,已是插翅难飞之势。
司马安平骑着梅花马,却不知为何只觉少了些往日的温和,一种冷漠凄然的气息包裹着他。
“久违了,东方副将!”司马安平虽是承袭的将军之位,在官职品阶上却并不比东方子戍高到哪儿去,更何况人家东方子戍一刀一枪地在边境打拼出来的地位,更是比司马安平牢靠些。
可如今东方子戍并非召回京师,却是私自离职,司马安平要捉他归案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司马安平!”东方子戍咬牙切齿。
在司马安平旁边骑着马的还有安常在和傅石生,原本白珩与司马安平等人打算在小道上堵截东方子戍,然而安常在却料定了东方子戍定然走这宽广大道,而且还高头大马宽车华饰。
如今堵截住了,司马安平只笑道:“东方副将如今不是应该在边境镇守么?怎的出现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