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红尘终是冷笑了一声,无情而近似残忍地道:“你难道不知道,他一直最讨厌的就是松子的油腻味道么?”
百里郁寒脸色倏然失去了血色,只道:“那为什么······”
“那我就不知道了。”红尘笑笑,道:“原本我也喜欢吃些松子瓜子之类的小零嘴,却因他极其厌恶那些味道而‘戒了’。”红尘娇笑,伸手拿过了那包松子,道:“扔了吧,反正他也不爱。”
百里郁寒拦住了那戴着白色护手的手,拿回了松子,道:“算了吧,留着。”只是那眼里藏不住的落寞和沉寂。原本以为自己对他的知晓,不曾想竟然是个错误。
红尘背了双手,紧握成拳。却又看似轻松地道:“祁丘过已经出兵,老狐狸第一步已经走出了。莫不是我们要落在那群年轻人之后再出手?”
百里郁寒抬头道:“朝中之事你知晓得比我都快,东方子戍在狱中莫名死亡之事还未外宣你就已经知道了······连是谁做的手脚都猜到了?”
“老狐狸没那么笨,这个节骨眼上杀了东方誉的长子。”
红尘松开了背后握着的手,整了整白色护手,道:“老狐狸再不满,都不会做这种蠢事。但是东方誉只不过是个莽夫,这些事情他想不透彻的。他只会觉得老狐狸不满他私自假传圣旨惹了一身骚,所以才私下解决了东方子戍这个麻烦。”
百里郁寒将那包松子放在了靠窗的桌上,回过身来,道:“所以?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个事情是‘那群年轻人’做的?我们也不老,何必说得就像是我们已经年迈了一样?”
“国子监六小生里面有一个满腹计谋的军师安常在,一个中心人物可指挥可行动的将军司马安平,一个行动若风百变使毒的风流白珩,一个满腹经纶处事慎重的良欢,一个虽显莽撞却赤子之心的傅石生······若不是因为这事事关东方家族,他们之中还要加上一个万能的东方子期。”
红尘媚眼一挑,道:“越是让他们不做什么,他们越是会插手什么。如今的局势,安常在和司马安平两人绝不会袖手旁观。纵观全局,既不是你的人又不是老狐狸的人,更不是我的人做的那事······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国子监六小生干的!”
东方府内白绫绕梁,大门口处苍白的灯笼在夏风中摇曳着,丝毫感觉不到夏季的燥热,却是一种冷凝的气息蔓延着。
灵堂上,漆黑的棺木静静地放置着。
东方子期在棺木旁站了,向着来往吊念的人行礼。而东方誉却似乎一夜白头,时而看看棺木,时而看看东方子期,双拳痉、挛般地紧握,一言不发。东方子期则一直垂着头,看不清神色,看不出哀乐。
他是东方子戍的噩耗传出的第三天方才“赶回”帝都的,一身白麻尽了为人弟的最后职责。
然而,回府后东方子期说的第一句话,对着东方誉说的第一句话便是:“父亲,兄长的仇,不论对方是谁,我都不会善罢甘休!”
这句话也是安常在整个局里的一角,东方誉是少年从军,说是血气方刚怕是误了他的年龄,可即使早已过了天命之年,却仍旧执拗而易动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