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祖大庙之内,祭师携着年幼新皇的手一步步走向了祭台。
长长的阶梯下,众多臣子恭敬地跪伏,然而,谁说得清楚每个人心中藏着的那些事情?
突然,太仆寺少卿带头,一干老臣子纷纷出列喊道:“皇上下落未明,吾等理应找到皇上再做定论!”
“新皇年幼,柄华侯一人把持朝政权势在握,这是密谋的篡国啊!”
“我等衷心于大燮衷心于圣上!不可轻易另立新主,不可啊!”
那干老臣哭喊声震天,却被一个没有温度的声音打破:“干扰祭天,罪当诛,来人,拉下去!”
随即,穿着黑色锻甲的军士们三两下便把那些年迈哭诉的臣子给拖了下去,天台处恢复安静,气氛却更加诡异冷凝得让人心发颤,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柄华侯稍稍地抬了抬眼,精攫的眼神扫过众人,却眉头微微一皱,不见了司马安平那几人。
回过头去对着身后站着的鹤之低声道:“去查查,司马安平那几个小子在干些什么。”
东方誉称病未到,然而派去监视东方誉的一干幽冥军却并未禀报东方誉有什么特殊的举动,只静待在府,应当没有什么大碍。
柄华侯看了眼祭师,示意可以继续。
只要新皇登基,传下圣旨诏曰百里郁寒驾崩,那么一切就都稳妥了。即使到时候百里郁寒站在众官面前,也只能够是“假的”百里郁寒了。
藏了多年的幽冥军如今已经全数出动,十万大军,比之凌华的琅家军更为精英的部队,如今天下,还有谁可以摧毁呢?
护疆大军远在疆外,京畿大军祁丘过如今也被派出了京城,谁还能够领着京畿大军破了他的幽冥军不成?!
御龙将军府内,只剩了红尘一人。
纤长的裙摆扫过阶梯,扫过有了些许灰尘的回廊,扫过仍旧被修建被打理得很好的花园小径,直到那曾经的主人住过的正房。
房间的把手未曾生锈,看似是偶尔会有人来。
推门而入,房间内的摆设还是如同四年之前,出征之前的一模一样。
书架上的书稍稍地落了些灰尘,却并不厚重。床上的被子叠得好好的,衣柜内的衣服也一件一件跟曾经一样,就连位置都一件未乱,只是因为年生日久,似乎有些脆弱了。
然而,旁边却堆放着好些一模一样的衣服,只是看起来成色更新,似乎是后来才添入的。
拿起了其中一件来,白色的衣衫,白色的锦带,那是曾经的慕子楚最为寻常的颜色,就连那看起来如同洗得发旧的呈色也与曾经的慕子楚身上的衣服一样。
红尘面纱下的唇微微地勾了起来,这百里郁寒,不知让人将新衣洗了多少回才洗出了这种呈色来。
熟悉的铜镜,仍旧放在床边。看着铜镜内那个妖娆的蒙面女子,红尘眉心浅浅地蹙了。良久之后,终是伸手取下了面纱。
面纱下的脸,瘦削而苍白,薄薄的唇轻轻抿着。
这是一张清秀而未被沾染丝毫俗世气息的脸,若是真的要用一词来形容,那便是谪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