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烟尘散去，便可观得那木盆中的水本是中草药的深褐色，然而随着时间的流失，那深褐色逐渐淡去，淡成了纯白的水色之后却又逐渐殷红，殷红成朱砂般的血色。
红尘的脸先是涨红，待水色殷红之后脸色却又逐渐青白，直至四周烟尘雾散，华蔺几欲站立不稳的时候，红尘的脸色方才好转。
甜儿一直站在一旁凝神以待，这种内力相度的时刻最容易出问题。然而红尘心绪一直宁静，华蔺也是老、江湖了，故而三月来每一次刮骨都进行得异常顺利。可今日，都快结束的时候红尘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眉心微蹙，一缕细细的血丝顺着唇角逸出。
华蔺如临大敌，连忙低吼道：“魅丫头！”
声未出尽，红尘一口鲜血喷薄而出！华蔺连忙以掌度其后背，护住红尘心脉，低声骂道：“丫头你怎么回事？！”
红尘喘息着，缓缓睁开了双眼，站在一旁的甜儿吐了吐舌头，心知定然是今日自己说的那些话让红尘心里有了结，乱了心绪。只盼望不要让华老头知道，不然不给打得半死也得被骂得半死。
“华师父……”红尘轻声开口，声似游丝。
“怎么了？”华蔺不知所以。却听红尘问道：“华师父，可认识魅姬？”
华蔺浑身一颤，呆立当场。
红尘抬头，浅浅一笑，看着华蔺，道：“魅姬是我的娘亲，但是我只有三岁的时候娘便撒手而去。所以，我对她的印象很浅，很淡……这些年，也没有那么多的空闲时间来思念她，伴读练武、行军打仗……”
没有等红尘的话说完，华蔺却突然说道：“她是个坚强的孩子，精明睿智又有胆色。”
红尘只静静地看着华蔺，这房间热气氤氲，正好驱散冬日的严寒。
华蔺有些站立不稳，内力虚耗过度，甜儿连忙端来了凳子让华蔺坐下。便听华蔺继续道：“她是我第一个收的弟子……我记得，也是这样的下雪天，雪大得像是泼下来的一样。我转过了街角，就看见了她。”
“她聪明得让人难以想象她仅仅是个八、九岁的孩子，直到后来收她为徒……”华蔺无奈地笑笑，那苍老的脸却竟年轻了几分似的，“我才发现她竟然是身怀武功的。后来倾囊相授，更发现这孩子的领悟力不是常人所及的。”
“当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给她的时候，她离开了。去闯荡，去讨回她应该拥有的东西。”
红尘眉心微微一皱，疑惑道：“她应当拥有的？难道是乱红？”
华蔺点了点头，道：“乱红，一直都姓魅。可惜，她七岁之时组织内乱，她被追杀所以才逃出。”
“可是……可是……”红尘最为想知道的，不是魅姬如何拜华蔺为师，不是魅姬后来如何回到乱红，而是……
“你想知道她怎会和慕殷在一起？”华蔺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丝悔意，“当年，我就不该，不就不该随她想干什么便干什么！那慕殷，那慕殷本就是心怀不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