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东南部的内陆城市——青川。
这一年的气候却是相当的怪异,初秋时节却是连绵的雨,居然一下就一个多月。
但太阳一出来,便是阳光普照,各色的花儿仍然怒放着。
玉带河边栀子花正盛。街巷里也总能见到各色卖花人。
“烟云,你快过来!”远处传来了一个声音。
一个身着白色长裙的姑娘正站在玉带河旁边的特色移动饰品店挑选着饰品。
“怎么了?”
“你快过来。”说着一把拉了过来。
“你看看这个。”
一个清秀的小姑娘,水汪汪的大眼睛进入了视线。
小姑娘手里拖着一个竹篮子,上面盖着白色的手绢掀开了一些,烟云把手绢完全掀开,一阵清香扑面而来,里面装满了白兰花。
她不由得感叹:“好香啊!”
“是吧,我也觉得很香,你看你今天穿的这么好看,买个白兰花戴在身上,保证回头率百分之两百,谁见了都得流连一番!”
小容笑着,右肩微微撞了一下烟云。
轻罗小扇白兰花,
纤腰玉带舞天纱。
疑是仙女下凡来,
回眸一笑胜星华。
烟云被小容说的居然有些害羞,今天是欢迎新生晚会的第一次正式彩排,烟云是主持人之一。
第一次大彩排,她能见到那个他,为此特意花了300大洋买了这件长裙,要知道对于她这样一个家境普通、毫无收入来源的大学生,这样的一件长裙也必须要省吃俭用才能买下。
烟云想起见到他时的情形,不由得脸红起来。
“你瞎说什么,每次都口无遮拦,哪里有百分之两百这么一说,只有百分之百好吗?”
“哦,不对,不是百分之两百,是百分之五百,一千!”
小容见她脸红了,更加不放过,假装歪曲的理解她的话,嘲弄一番。
不过可惜的是,下午的彩排她并没有见到余亮,或许是实习期,工作太忙的缘故。
充实的彩排,让她短暂的忘记了失落。
晚上一回到宿舍,舍友们已经睡了,那种空落落的感觉便油然而生,她插上耳机,想让音乐缓解此时的寂寥。
没过多久,便传来一声声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呼喊声。
“着火了,着火了!”
烟云听到呼喊和敲门声,立刻拍了拍睡在上铺的舍友们试图叫醒她们。
这个点整栋宿舍楼已经熄灯了,虽然黑,可是月光格外皎洁,照亮了整个宿舍。
她动作相当利索,打开了门。
“怎么了?哪里着火了?”
走廊里亮着微弱的灯光,烟雾缭绕,烟云一不小心吸了一口,居然呛得咳嗽了起来。
“好像是靠近2号楼道的一个宿舍,现在我们得从左边1号楼道下去了,2号楼道已经被火给堵住了。赶紧的!”敲门的是隔壁宿舍的一位同学。
2号楼道离烟云的宿舍并不远,她朝那边看去,隐隐的虽然只看见了一些火苗,不过一闪一闪的火光已经照亮了一大片区域。
按照这种情况,火势很快会蔓延过来。
她立刻回头去看宿舍的舍友们,大伙儿还处在朦胧的状态,小容还没意识到情况的危及,懒洋洋的揉着眼睛。
外面走廊上,各种声音此起彼伏,敲门声、呐喊声、还有越来越近的“扑扑”的火势声。
“咚咚咚……”
“同学……快起来,着火了……”
“咚咚咚……咚咚咚……”
“着火了,着火了……”
“…………”
这栋宿舍楼总共7层,分左右两个楼梯上下,烟云住在4楼。看现在的状况,只剩下一个1号楼道可以下去。
即使下面三层的同学都已经全部撤离,也还有4层的人。
按照现在火势的状况,明显无法完全撤离。
现在是深夜11点,除了个别的学生,应该几乎已经全部睡了。也就是说,整栋楼所有的学生没有谁提前撤离了。
这时,从各个宿舍出来的同学们越来越多,都急匆匆的往1号楼道的方向跑去,她再次转身看向舍友们,这会儿,大家似乎因为嘈杂声和呼喊声都清醒了,正手忙脚乱的穿着衣服。
小容特别的慢,因为有些微胖,更加加慢了她穿衣速度。
烟云实在看不过去,赶紧帮忙。
“你们倒是快点……”
几个人急急忙忙,衣服也只能说穿得避体,歪七扭八的,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跑出门了,再次来到门口时,火苗已经变成大火烧到楼道里了。
而不远处,另一个方向,这层楼的同学已经挤在了1号楼道,人群并没有动弹,她猜的八九不离十,现在大家都堵在唯一的逃生地。
“怎么了,怎么都堵在这里,往前走呀!”后面的人因为火势迅猛,人流走动又很慢,一慌张,就开始拥挤推搡。
很多力气小点的女生,已经被挤倒在地,加上是在楼道上,一个摔跤,剩下就摔了一片,形成了踩踏事件。
烟云和她宿舍的几个舍友还在走廊并靠后的位置,她们几个看见这个情形,被吓得震住了。
“这样不行呀,别咱们没被烧死,倒是先被踩死了。而且现在这个状况,就算不再有踩踏,等轮到我们下楼的时候,估计火都烧到屁股了。”烟云说着。
此时小容似乎想到了什么,带着大家走进了离的最近的一个宿舍,她关上了门。让大家忙着找剪刀,小刀之类的工具,把床上的被子,床单什么的,捆绑起来做成绳子。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火势的“扑扑”声越来越近……
烟不停的从门缝钻了进来……
他们做成了一大长条的绳子,有四层楼高度那么长,在阳台上一个接一个的,陆续下去了,只剩下小容和烟云,烟云让小容先下去。
就在小容即将安全到达地面的时候,阳台与布条摩擦处断裂了。小容只是重重的摔了一下,不至于危及生命。
这时,布条的一大部分也随着小容一起掉了下去。
烟云想再回到房间做一些新的布条,但火势已经进入了宿舍。
她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准备去捡地上还没有被烧到的碎布,却不想,轻视了这热浪的力量,她又没有任何措施,没一会儿就体力耗尽,昏了过去。
残存的意识中,她似乎看见了几个身影……
烟云自己也没有想到,会失去意识,醒来时已经是在医院病床上。
爸妈已经从外婆那里回来了,正站在病床前,神色凝重。
“爸!妈!”
妈妈离的近,赶忙上前“你醒了!”
“别动,先躺着!”爸爸则是连忙出门叫医生去了。
烟云努力的回想着……
“我怎么在医院?是谁救了我?”
“先别说话!”烟云看见妈妈担心的样子,乖乖的躺好不说话了,也是没有力气再多说什么。
没过多久走进来两位医生,打头的年长些,约四五十岁。旁边跟着的,一定是实习医生……烟云一看……居然是余亮学长。
她突然想要逃离或者只是想以更好的状态迎接他,可是身上似乎一点力气都没有,像被水泥浇筑了全身一样无法动弹,隐隐的还有疼痛感。
余亮是烟云进入大学后第一个认识的人,那天,她带着行李办入学手续,行李特别的多,一路艰难的拖着几个大包,边走边问宿舍的所在地。
“同学,请问一下,北十415怎么走?”
一个身着白色T恤,长相特别干净的男生停下了脚步,“你去北十?”
烟云客气的笑着,赶紧拖着笨重的行李,往他身边再靠近了几步。
“恩,是的,请问一下怎么走,我是刚来报道的新生。”
“你是哪个学院的?怎么没有迎接新生的学生送你?”他朝烟云身后看了看。
烟云想想,对呀,是这个理,同学院的学姐学长们不是该热情的接送吗?可是,这个人……又是哪个学院的?他不会是老师吧?
她的眼睛转动着,“呵呵……我刚来学校,走着走着就走丢了,一下也找不到他们了。哈哈,哈哈。”她挠着后脑勺,打起了马虎。
那人看了看她,上前拿起她最大的一个箱子说:“行,我送你去吧。”
烟云一愣,幸福来得太突然了,都有些不敢相信,连忙客气起来。
“不用,不用,你告诉我怎么走就行了,不能麻烦你。”
“没事,我也刚好要去北区宿舍。”
听了这话,烟云没再推辞。
她得知,他叫余亮,是医学院的研二学生。
学校很大,一路上余亮边走边给他做介绍,时不时的聊聊学校的生活。
余亮的普通话很标准,言语也幽默风趣,举止中又带着一股优雅,如果不说,她会一直以为他是某个学院年轻的讲师。
学校道路的两旁种了很多梧桐树,那斑驳的树影下,他的背脊挺直,犹如梧桐一般高大的身材,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他的头发墨黑,衬托出他发髻下珍珠白色脖颈的诗意光泽。
这是烟云进入学校第一个认识的人,也是印象最深的一个人——一个优雅入画的医学院研二学长!
学长似乎对于见到烟云并没有表现出吃惊,应该是送进医院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的缘故。
他朝烟云点了点头,微微一笑,示意她不要乱动,烟云才安心下来。
那个年长的医生开始给烟云做检查,周围也都安静了。
只听见病床前的心跳仪器在“滴……滴……”有节奏的响着。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疼……”
“有伤口!肯定会疼的!还有其他的地方不舒服吗?”
“很困,全身没有力气……”
那位年长的医生继续给烟云做着检查,几分钟后说:“没什么大事儿了,不用担心!”
似乎像是在安慰着父母,转身又对着烟云说:“是这样的!现在就是注意多休息,父母和我出来下,要开些外敷的药,告诉你们怎么用。”
随着人群的离开,烟云也无意识的进入了睡眠。醒来时,也已过了晚饭时间,她吃了些东西,又沉沉地睡去。
前几天差不多都是这么过去的。每次醒来不到几分钟就会不知不觉地睡去,没有多余的精力想病情,也没有多余的精力问什么,睡觉好像是最重要的一种恢复方式。
到了第四天,她的精神才稍稍好转,醒来的时间越来越长,从这几天护士换药的地方,她依稀知道自己有两处伤口。
后来父母也和她说了当时的情况,虽然这个情况也是别人转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