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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舐犊情深

序:人生短暂,转眼之间。即使生来一副不染纤尘的模样,也要来尘世的烟火中沐浴一番。我从不甘心平凡,却又甘心沉浮。一切的因缘际遇都与个性有关,一切的无常变数都与性格相连。我从不质疑命运,我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当洗尽铅华涅槃重生,每一个灵魂都明艳动人。保持善良,积极勇敢,脚踏实地,步步生莲,最好的都留给最后的你。

一九八四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对,那年冬天特别冷,一个小生命诞生了,那就是我。爸爸说,翻翻字典取个好名字吧,一个机缘巧合,“亚楠”出现了。

从我记事起,农村的房子都是一色的红砖瓦房。我们家的房子不大,院子里有好多榆树,妈妈就在配房的房顶上够榆钱,给我做玉米饼子,掺了榆钱的玉米饼子特别好吃。房子外边有一圈儿槐树,夏天里有槐花看,一团团一簇簇的白花,闻起来有一股清香,吃到嘴里甜甜的,妈妈不让吃槐花,说吃多了会肿脸。也不知真的假的,我们都偷偷吃它,也没见哪个脸肿过。

说到吃,妈妈可是个行家。她会做的都是奇珍异宝,和别人自是不同的。妈妈让我和弟弟去东边地里摘苜蓿草,那可是一家喂羊的专门种来给羊吃的,我们说是去摘,也是偷偷地去摘。妈妈把苜蓿馏来吃,你知道馏豆角吧,做法是一样的。妈妈擅长做的太多了,除了大家都会做的以外,让她准备一桌酒席那是手到擒来的。总之,就是没有她不会做的饭菜啦!

那得说很小的时候,还没上学的时候,我们家的院子里还长满树的时候。妈妈爱用舀饭的勺子给我炸鸡蛋吃,就是村里人常说的“掂勺子炸鸡蛋去”,我就这么被喂起来的,好玩吧?妈妈说,我爱吃豆腐,小时候家门口总有上街来卖豆腐的,那时不用花钱买啦,用黄豆去换就是了。每次妈妈都拿一块热呼呼的豆腐给我吃,奇怪吧,现在再也没有机会吃到那个时候的豆腐了。

聊完妈妈的宠,再聊爸爸的爱。爸爸是我的天,也是我的眼,他对我的影响是一生的。

记忆初期的爸爸,是东奔西跑的。所以,在弟弟尚小缠手妈妈的时候,我就被爸爸带着出远门了。从照片里看过,在卧牛城拍的四五岁的我,一身红色运动衣,脚上穿着红色凉鞋;在北京天安门的最多,有一家四口的,有我们一家和外婆的,小不点的我每次都那么上相,小乖小乖的;还有在银川的家里拍的,一家四口,爸妈还年轻漂亮,我和弟弟小脸儿红扑扑的,连脚上的棉鞋都是一模一样的。

爸爸是个有品味的男人。他当过武警,练得一身本领,长相又俊,又讲时髦,在家也常喜欢穿军装,他那一身军绿在我眼中就是一道闪亮的风景。从小,爸爸教我要干净整洁,讲究细节和仪表,出门之前先洗头,穿戴要得体大方,直到现在每次见到爸爸,他的第一个动作还是帮我把眼角的东西抠下去,看看我又乱涂什么东西把脸搞坏了没,看看我的脸上又多长了痣没……他会要求我,别穿大红大绿的,别穿不着调的,别染那红的黄的头发,别化那花里胡哨的妆……

爸爸喜欢让我帮他买东西,换句话说,他是教我花钱。从小,我就会花钱,爱花钱了。我家住在村东头,离集上很近,一有东西要买我就抢着去,爸爸给我钱是随便我花的,买完正事剩下零钱就是跑腿费了。那时候,集上的小卖部我都熟,买吃头、日用品上“俩老头儿”那里,买熟食、花生仁去苏振家那里,小时候喜欢买健力宝喝,还有风糜一时的香槟。爸爸的消费概念是,只要是我想要的,只要是他还有钱,随便我买。

在我的身上有两块伤疤,一个在脸上,小时候爬豆秸垛扎的。一个在腿上,骑车子摔的,尤其腿上的疤最大最明显,这里我想着重说一下腿上的。

那是十岁的时候,爸妈带着弟弟去家南耪地了。就我是最后一个出门的,当时我锁了门,把耪地的勺子别在自行车上,勺子把搭在前边车把上,勺子头往里别在车子后座的底下,推起自行车来就往外走。你知道我家的自行车是什么样的呗?大金鹿的,还是有大梁的,只能往前蹬,往后蹬就不行。你知道我是怎么上去的呗?先助跑推车子,再一个掏腿骑车,坏了,我忘了不能往后倒了,我一倒寸,只见车子往左一歪,我被压车底下了,右腿的膝盖上破了一个大口子,呼呼地往外流血。原来是耪地的勺子在车歪的同时划到了膝盖上,而且又是夏天穿着裙子露着腿的,碰巧歪打正着了。

当时吓坏了,从车底下爬起来往家门口一坐,看着那膝盖上的血一直往下流,流到了脚上、地上,哭啊,就坐在那儿哭,哇哇的哭,眼泪不停地哭,抱着我的右腿哭。这时房后路过的小青姑撞见了,连忙跑来问我,怎么啦亚楠,你妈妈他们呢?我一边抽泣一边给她讲清了原委,她先帮我把车子扶起来,让我坐着别动,她骑上车子就去地里喊我妈妈。等妈妈一来,看到我的惨样着急得不得了,背起我就往集上的医院跑,来到保玉爷那儿,他给我擦血消毒,又缝了三针,包上纱布粘好,疼得我是吱哇乱叫的。从那,妈妈就不让我去地里干活儿了,她也深刻认识到,我只要一干活准要工钱。

我还遭过一次大难,被水淹,幸亏爸爸。

那是一年夏天里,也是十多岁的年纪,天气很热很热,虽然天空飘着洒盐一样的毛毛雨,依旧是热得发闷,爸爸说咱们下坑去吧,带上我和弟弟就出来了。就在我家房子东边的大坑里,下雨下的一坑子水,紧挨着我家院子的东边墙,所以近水楼台,出门口拐个弯就到了。

到了坑边上,我们仨把鞋脱了,爸爸会游泳的,先跳了下去,给我们展示他的各种泳姿,有仰泳、蛙泳各种泳,对了,他还会踩水立着游,反正我爸就是爱表现啦,这一点我随他。我和弟弟看着好生羡慕,可我俩都不会,只好欣赏。沿坑子望去,除了水就是树,水是常年累积的雨水,不清澈也不混浊,里面的树根被埋掉了一人多深,爸爸游的像只鱼儿一般惬意。

等爸爸撒欢够了,就来驮我了,让我骑在他背上,他就像只海龟一样驮着我游泳,好神奇呦,又佩服爸爸厉害,真有两下子,这样也能游。爸爸把我放在水中间的一棵树下,那树的周围还有一圈儿可以站的地儿,让我双手抱着树站好,别动。然后他又回去接弟弟。等他刚驮上弟弟,我这里不知怎么的就要去找他,只听见我说了一句“爸爸,我找你……”一撒手,嘭的一声,掉下去了。

这下可不得了了,我的身体一进水,嘴也不能说话了,只觉得水往嘴里灌,披头盖脸地袭来,身体不停挣扎,手也不停乱抓,想往上扒水,使不上劲儿啊,身子它竟然往下落,不往上浮……瞬间,我以为我要死了,这下一定完了,要做个淹死鬼了……只见爸爸过来了,拽着我的身体迅速往上游,三下两下一托又把我放回了那棵树下,等我惊魂未定地吐吐脏水,又驮了我游回岸边了。爸爸理所当然成了我的救命恩人。

父母的宠爱,是我骄傲的源泉。一来,我是长女,第一个孩子,他们自是头一个疼爱,捧在手心上,藏在怀抱里。二来,妈妈又会做吃的,爸爸又让买吃的,我的嘴上从来就没受过屈。直到现在,我长成一米六八的大个子,他们还洋洋得意自己的功劳呢。说到这里,打心眼儿里感激父母的养育之恩,爸妈已经尽力把他们手中最好的物质条件给足了,这是让我铭感五内的深情厚爱——爸爸妈妈,我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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