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要八岁才让上学,和现在学校的规定年龄还是差不多的,认真算起来,周岁也才七岁。那时候,上学可神气的,在自己家里搬个梧子,挎上妈妈亲手做的书包,迈着大步就去了。
一来到学校,就归王金芳老师管了,那是个多么好的启蒙老师呀,至今也忘不了的是她:清瘦的身材,一张小脸儿上有点儿可爱的雀斑,扎一个微卷的马尾辫,说话声音很响亮,尤其发音特别准,对我语文的启蒙起到了引路人的作用。从一到四年级,王老师像妈妈一样带着我们学习、玩耍,最亲近的我们几个女生还跑到王老师家里去玩过,那是多少好的老师呀,连周末都想见到她!
一至二年级的印象模楜了,记忆从三年级开始清晰。那是学校规定上夜自习的时候,我们晚饭后还要回去上课。当时,大家点蜡烛的就是土豪了,我们却更爱自制的“小炉子”来照明。小炉子是什么,我要讲讲了:先找来一些废旧的铁皮盖儿,当时我找的是妈妈的“万紫千红”牌的搓手油用完后的小铁盒儿,找根细铁丝在铁盒上拦腰缠紧,再拧麻花一样拧成一个把儿,找些锯末往盒里放满,再点些蜡油或柴油之类的,点着火就成了,一个小炉子就这么简单。
上夜自习了,点着小炉子上,满屋子的火光,好玩着呢,老师也就不吵呢。记得那会儿的教室里,后面的课桌是一条长板子,架在一摞摞的砖头上。前三排才是课桌,上面一块板子,下面是四条腿的铁架子,桌面和桌腿都能拆开的,我就坐在西北角那张课桌上,和我同桌的是晓菲。我们烧小炉子烧的课桌上都有小洞了,那时正学的是鲁迅先生刻“早”字,我们呢“烧桌子”哈哈……
四年级时候,亲亲的王老师要回家生孩子去了,那时候她的肚子已经挺得老大了,我们这群嗷嗷待哺的学生们舍不得她呀,那真是跟生离死别似的,相别含泪眼,一步三回头,我的“妈妈”要走了,我亲亲的老师要走了,带我学习爱上学习让我一辈子热爱语文的启蒙老师她真的走了。而且那是最后的告别,从此不再回来的那种告别,是的,从那以后再没有见过她了,直到现在也是……
来了两位老师教我们,语文是玄老师,数学是章老师。我和子含分别担任课代表,她管语文,我管数学,就是收发作业本,往老师办公室里来回跑。那时章老师是班主任,他的办公室就在五年级东边那一间屋子里。我们四年级在西南角上。
这里我想讲讲我们学校的地理图:正南门,四敞大开的,院墙也是断壁残垣的。从南边门口望去,以从南至北的顺序看,第一排左边是四年级,右边是六年级;第二排左边是老师的办公室,右边是五年级,紧贴着五年级的是我们章老师的办公室;第三排就是最后一排,从左到右正好三间,也分别是是一二三年级。教室分布的还算清晰,房子嘛只有六年级是新盖的。
那天下午,我收了数学作业就往章老师办公室去了。一进去,偌大的办公室只有章老师一个人,可能别的老师正巧出去了吧?像往常一样,我把一摞作业本往章老师的办公桌上搁,报告一声“章老师,作业放这儿啦!”当时章老师就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我呢交完本子站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他一个转身,突然把我的双手给攥住了,吓的我一愣,下意识地赶忙抽回手来,事出突然没说一句话,他也没有说什么,只见我飞一般地跑出了门,像一只受惊了的小老鼠。
回到教室里,我告诉同桌,以后我不当数学课代表了。从此,我就自动罢工了,章老师也不再过问。我纳闷呀,回家告诉妈妈,还哭得特别伤心。妈妈的安慰是一剂心药,说了什么也记不清了。但是,我在心中暗暗地设了一道防线,只要陌生的男人一有肢体接触,我就十分反感。
五年级到六年级是我小学生涯中最辉煌的时光,那是学业和特长齐头并进的两年,被老师们视若珍宝一般。
学习自不必说,子含常拿第一,我也能第二第三。尤其是唱歌这项才艺,从三年级已经初绽光芒,到了五年级的时候被尚老师给发现了。尚老师可是六年级的语文老师,在小学全体老师中是佼佼者,也是提倡学生们多项发展的具有创新精神的老师。他带动了许多体育运动,跳高、拔河、广播体操等等,而且都在学校没有道具的情况下,自己就地取材的,那个年代,尚老师给我们小学带来的是一次革命,一次创新。
因我爱唱歌人人皆知,最多的是同学们传播开的,这里让我想到了关于唱歌的那些插曲。
晓菲和我很要好,那时她的家还住在南边岗子上,从我家胡同一直往南走,爬上岗子就到了。我一到周末便去找她玩儿,晓菲的爸爸那时还没当书记,还在记生办上班的时候。我们正要出去玩耍,她爸让我先唱首歌,我说不唱,他就用他的手铐子把我的两只手给锁住了,那可是真的大手铐啊,挣又挣不开。无奈之余,只好唱了一首《样样红》,她爸听完,一边夸我唱的好,一边再把锁打开。
还说五年级,有一次,尚老师把我叫到了六年级的教室里,让我为大家唱一首歌,我唱了从爸爸那儿听来的《少年壮志不言愁》。一曲唱完,尚老师把歌词写到了黑板上,让我把同学们教会。要一句一句的唱呢,我唱一句,台下唱一句,像老师和学生一块朗读的情景那样。别忘了,我才上五年级呢,就在六年级里教歌曲,面对着一屋子比我大几岁的同学。但咱天生有表现力,就不知道“紧张”两个字什么意思。唱累了,尚老师还在一旁给我递水喝,让我倍感光荣。
五年级和六年级,尚老师让我担当主持和表演参加六一节目。想当年,一至四年级是没有过六一这一说的,更何况那个年代又不兴幼儿园,所以都这么大了,才让参加“六一儿童节”。
排练有序进行着,尚老师把台词写好教我朗读,语气呀语速呀,该鞠躬的时间点都交待清楚,练好了主持又练节目,尚老师手把手教我,我会了再教她们,采排就绪,大家准备好了白衣黑裤运动鞋,就等大幕揭开了。
上场比赛的时候,是在中学的操场上进行的。周边的村子都各派一支队伍,一支队伍象征的就是一个小学,大家都有统一服装,踏着整齐的步子而来。我们小学也是东道主,年年的前三名是势在必得的。六年级这次的表演,是我告别小学的一年,也是最后的六一儿童节。在循序渐进的表演过程中,我失误了,在独唱环节,那首歌正是《心愿》,歌词在后面的复歌部分唱错了,把下一句的唱到了前面,我一怔,看向尚老师,他立刻比手势让我继续,我马上又唱上了,直到把它表演完整,才忐忑不安地鞠躬退场。
吓坏我了,从未失误过,却在这一次。担心成绩呀,会不会被我影响呢?尚老师走来安慰我:没事的,遇事要冷静,唱错了不要紧,马上接下去就是了,就是不能半途而废呀!最后,我们小学的成绩出来了——第二名。要不是我的失误,第一名还是稳拿的吧?这是一生的教训,失误都会有,改过就是了,做事要坚持到底,有始有终,不能完美但可以更完整。
这就是我的小学时代,一个充满故事的年代。当记忆的胶片回放起来,让我不禁陷入了思考:这种爱表现的性格是与生俱来的呢?还是老师和父母惯的呢?说我招人待见吧,是不是也招人讨厌呢?这种浑然天成的骄傲,一定有它形成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