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镇,是江湖中一个有非凡传奇色彩的地方。
传闻,在这市井之中,藏着许多绿林好汉。龙北兆想,唐麟下棋的功力绝不在他之下。外形看起来毛骨悚然的唐阁主,棋风却是必然的偏激凶狠。
用小孩子的话来说,他就是一个坏人。
他的脑海里不断回想起那一局棋,唐麟第三步棋炮击中卒,棋谚云:炮无虚发,虽然得了一卒,但丧失了先手优势,步数上的亏失和一个中卒的补偿,并没有占得什么便宜。龙北兆在街边边走边拟定抢攻的招法。
棋界高手,多数是像他这样如痴如醉,但是走路的时候还是看路要紧。
大街上一匹快马迎面而来,龙北兆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发现那匹马颜色是纯白的。
马背上的人发现要撞上这个路人,急忙勒起缰绳,即便如此,马的前蹄还是会踏在龙北兆的肩上。
马蹄踩踏在人的肩膀上面,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龙北兆发觉危险的时候反射般使出“突闪”,向后连退两步。然而骑马的人用力过度,那白马被勒得摔倒在一旁,马嘴里吐出鲜血。
还好马背上的人安然无恙,跳向了一旁。龙北兆和她相互打量了一番。
佩剑的白衣女子,气质不凡。
“你不看路吗?”
龙北兆刚才的的确确没看路,却故意装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说:“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阁下,既然是在街道上,行人无数,骑马怎能这样快。”
话音刚落,背后又来了另一人,看起来是和这白衣女子同路的,一个年轻的公子哥。
他问道:“怎么了?”
白衣女子摇头说没事,白马竟然还能站起来,马鞍却落在街边的水坑里。
龙北兆掏出钱袋,说:“这马看来不能骑了,我给你五十两银子,姑娘要是着急赶路可以去前方驿站换一匹好马。”
银钱在龙北兆的手中停滞许久,白衣女子并不接纳。
公子哥跳下马背,接过龙北兆手上的银锭,然后在很短的时间里,那些银锭被捏成了粉末。
龙北兆一阵惊愕,眼前的公子哥显然比他还要年少,但内功修为竟然如此之高,他简直无法解释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幕。
公子哥只是说:“你的银子我们收下了。”
然后两人共乘一匹马,绝尘而去。
龙北兆以前认为,王如令的武功在同辈中已经算是佼佼者,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只是他并不知道,这两个人就是曹无双和他的护剑使。
在昨日。
秦欢和戴月赶到仙侠镇之后,立即前往约定的客栈里与杨西松碰面。
但他们到达客栈之后,并没有看见杨西松,却有另外一人在向他们招手。
王如令。
“是王师妹,王师妹。好久不见。”
王如令永远忘不掉戴月那种略带嘶哑的嗓音,更让她映像深刻的,是她那一种大男人般的性格,以前柳念奴笑称她不改改大大咧咧的性格早晚嫁不出去,现在看来这句话算是错了,戴月还不是嫁给了她青梅竹马的师兄。
“秦师兄,戴师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两人在她对面坐下,韩红叶笑着摆上酒杯,在酒杯中斟满酒。
三人寒暄一阵,王如令问起秦欢饲养的那一对猎鹰,秦欢笑着说:“还记得当年在碧云峰上,你硬是要捉走我的一只雏鹰,你的戴师姐却死活不肯……”
戴月连忙打断他的回忆,说:“是啊,眨眼就是许多年过去了,你看我们的王师妹现在都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大美人了……”
大美人被赞美之后却不再言其他,转入正题,问道:“戴师姐和秦师兄此番急忙赶路,之前又和凌寒星同道,是有什么事吗?”
两人脸色顿时一沉,戴月说:“这次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柳师妹,她……”
王如令听闻与柳念奴有关,急切地问她:“柳师姐,她怎么了?”
“柳师妹,她被歹人挟持,现在生死未卜。”
听到这个消息,王如令一怒之下捏碎了酒杯,再问:“竟然有这样的事情!那歹人是谁?”
戴月摇头说:“此事应该与曹无双曹师弟有关,看上去,挟持柳师妹这件事矛头直指着曹师弟。而胆敢挟持名剑门少主的人必然不是寻常人,那人约定曹师弟在这仙侠镇相见,我和秦师兄日夜兼程赶来,正要会会这个人。”
王如令焦虑之余,再问道:“曹师弟现在他人也在这仙侠镇上?”
戴月说:“我们正是约定在这间客栈碰面,却没想到……”
秦欢接着她的话说:“却没想到先碰到了王师妹,现在名剑门的高手齐聚与此,料想挟持柳师妹的人再神通广大也掀不起多大的浪。”
“秦师兄说的不错。”
说话间,杨西松和凌寒星也走进客栈,接踵而来的两人正是曹无双和闵文。
曹无双进来便向秦欢戴月拱手,也说:“秦师兄,戴师姐,好久不见。”
戴月微微笑着说:“曹师弟。”
王如令也把曹无双当成透明,只向杨西松打招呼:“杨师兄,请坐。”
闵文心思细腻,知道曹无双和王如令关系并不和睦,用手肘轻轻撞一下曹无双,曹无双这才向她打招呼,说:“王师姐,真是天涯无处不相逢,我们又见面了。”
王如令仿佛这时候才注意到他,说:“原来曹师弟也来了,你刚才这话的意思是说,冤家路窄,对吗?”
一方是名剑王宗的少主,一方却是名剑曹宗的少主,在同辈当中武功修为最高的两个人短短两句话,却好像是殊死的交锋,使得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曹无双自从向柳念奴许诺以来,性格收敛了不少,但还是忍不住要逞口舌之快。
“王师姐眼睛上的伤还没有痊愈吗?”
杨西松正奇怪,眼睛受伤的不是曹无双吗,什么时候王如令的眼睛也受伤了?
王如令也说:“我的眼睛什么时候受伤了,我怎么不知道?”
曹无双解释说:“既然眼睛没有受伤,那怎么每次看见我都总是那种要债的眼神。”
“放肆!”
女人变脸就像变天一样,快,并且毫无征兆。
韩红叶把长英剑送上前,王如令顺势就要拔剑。
闵文却不像红叶,正要劝阻,曹无双毫不退让,说:“王师姐,不要以为你是女人,又比我大几岁,我就得处处让着你。”
王如令说:“没人叫你让着我,今天既然如此凑巧,看你也是技痒,正好陪我练练手。”
眼看着两人就要打起来,旁人本不该多事,杨西松却是这些人当中年纪最长的,只能由他出面制止。
“且住手,现在柳师妹身遭险地生死未知,我们怎么还能在这里内斗。”
杨西松这次劝架果然有效,王如令和曹无双即刻收手。
戴月说:“杨师兄不必太过担心,这次王师妹也到了,她和曹师弟两人有识有勇,只要我们齐心,师妹必会安然得救的。”
杨西松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宽慰,王如令却站起身,向门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回过头,微微拱手,说:“师兄,师姐。我尚有要事先走一步,柳师姐的事情我自然会尽力相助,只是和某些人道不同,不相为谋。”
曹无双被她称为某些人,正要还嘴,却看到闵文皱起眉头,这才作罢。
秦欢说:“因柳师妹被挟持,所谓投鼠忌器,王师妹还是不要贸然行事为好。”
王如令只是说:“我自有分寸。”
王如令向来是这样独断专行,旁人也没什么可说的。她和韩红叶出了客栈,沿路向西。
时至黄昏。
王如令和韩红叶两人骑马到小溪边,向南,穿过一片树林,有一间小屋,那便是她们临时的住处。王如令喜好清静,因此不愿住在集市旁。
这时候,树林已经进入眼帘,韩红叶却低声对她说:“跟了三四里地,是不是叫他停下。”
王如令当然也知道有人在背后尾随,于是对她说:“好。”
韩红叶跃下马背,把持着宝剑,一步一步向那个人逼近。
这个人斗笠遮住脸,向韩红叶迎面走过来,红叶呵斥道:“你是什么人?!”
对她的话,他却置若罔闻。
韩红叶不是灯,所以也不是省油的灯,对于这来意不明的怪人,她用一招“蜻蜓点水”作为问候。
神秘人反应却非常快速,回敬了一招“强兵欺車”,兵卒因为有其他子的掩护所以被称为“强兵”,控車的一方却绝不会轻易弃車砍卒,因而强兵可以贴近对方的車,控車的一方只能忍让逃車。两人身位交错,韩红叶不知道他这一招其中的奥妙,慌忙使出第二招“投石问路”,只是试探对方。
此人招式沉稳,使一招“高車十寒”,正是精妙无比的转守为攻,所谓“一車十子寒”,韩红叶险些被他命中要害,勉强招架住,却也连连后退。
王如令本想静等让韩红叶制服其人,再由她来盘问,现在看来红叶显然不敌。因此调转马首,挥鞭往回。
韩红叶知道是王如令要亲自出手,连忙退向一旁,将长英剑抛向半空之中。
王如令接过宝剑,欺身向前,起手就是一招“落英”。这一招经过她千锤百炼,自然纯熟精奇,干净利落。
神秘人看到这样精妙的攻招,气势顿时矮了半截,使一招“连象”,只取一个守势。
王如令见他守得沉稳,知道面临劲敌,一时间无比兴奋,正是棋逢对手才有意思。
她再使一招“撩云”。
这一招当年由王双所创,但是王双一再告诫后人,越是凶狠的攻招越是有后顾之忧,倾尽全力的进攻如果使得不当,反而会使得自己气血不畅,一旦受攻便难以自顾。因此在名剑门中,许多精妙的剑法都被列为“禁招”,门人即便在练习的时候也极少使用,道理其实很简单,就像人抬一块石头,如果这块石头的重量超过了这个人能够承受的极限,非但不能将其抬起,反而要因此受累,有一句说得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