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欢谈之际,门外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片刻后,一位矮瘦少年拿着一方木盒从堂外跑了进来。由于身材矮小,加之跑动过快,在刚进门时,他恰好被玄关处的门栏绊了一下,随后见他身子往前一栽,手中木盒也随着双手向前抛去。
只听“啪!”的一声闷响,这少年栽倒在地,那木盒也被摔的四分五裂。一颗硕大的灵芝从盒子里滚了出来。那矮瘦少年也管不得疼痛,”嘿嘿“讪笑两声,踉跄爬起,捡起灵芝在身上的污衣上蹭了几下,似乎视若珍宝。
这少年的面庞,看起来有十三四岁光景,而其身材却只与十岁左右的孩童相仿。他虽身着绸缎,但却污秽破败。
稍近门口的宾客被此惊扰,纷纷朝那矮瘦少年望去,打量着他,忍不住便开始小声议论。
宾客甲:“你看那小孩儿,这是哪里来的小乞丐?”
宾客乙:“不对,他的衣服虽然破些,但能看出是富贵人家穿的,应该不是乞丐。但瞧着也不像是叶府之人。”
宾客丙:“我曾听说叶府家眷个个修习秦家拳,武力均是不弱的,料想不会那么轻易放外人进来。依我看,这多半是哪个家丁的孩子。”
宾客丁:“对对,这肯定是家丁的孩子,啧啧,看这孩子瘦的......”
也不知这少年听没听到宾客们的议论,他也不理会那几名嚼舌之人,只是伸长了脖子四处观望,似乎是在寻找某人。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叶隐身上,霎时间眼放精光。
“爹!”
一声童声从少年口中发出,其音浑浊嘶哑,但却内气十足,远远盖过宾客们的议论之声。霎那间,叶隐、叶府三圣以及所有众宾客都转过头来望向门口。
叶隐循声向那名少年看去,登时是面色铁青。
那少年却不曾留意到叶隐的表情,依然是满眼期待地看着叶隐,说道:”爹!今天是您大寿,我在悬崖上发现这枚灵芝,特采来为您祝寿!“说完,少年便跪在地上,双手捧起灵芝,举过头顶,做敬献状。他臂上的衣物顺势滑落,漏出两条手臂。他的右臂虽瘦弱些,但也与常人无异,只是其左臂却枯槁如枝,而其皮肉也是黑黄之色。
“啊!他的手!”先前与叶隐攀谈的富态妇人注意到那少年左手异状,忍不住惊叫出声,下意识地指着那少年的左手。
这一惊之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那少年身上,一时间大家都傻了眼,其间不乏小声议论者。
“他也是叶老爷的儿子?想不到叶老爷还有这样一个儿子。
“我看不像,你们看看叶老,看看叶楚公子,再看看他。他铁定不是叶老爷的儿子!”
“他这手是怎么回事,怎么比我这老头还要难看呢?莫非是有什么恶疾不成?”
“嘘,都小声点,万一这真是叶家公子呢?”
叶隐将宾客的细语都听在耳里,内心忽地恼怒至极。他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出。随即站起身来看着那矮瘦少年,冷声道:“谁叫你来的!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不许来客堂!”
“爹,我...我我...?”矮瘦少年有些愕然,原本气喘吁吁的他经叶隐责问之后,变得有些语无伦次。他嘴巴动了又动,吃力地挤出几个字,却发现怎么也没办法继续说下去。无奈,少年将灵芝捧在手上,对着叶隐,又举高了几分。
不知怎地,在这一刻,屋中一个个宾客都安静下来,既没人说话,也没人敢继续吃菜。大家就这么定定地看着这一幕,一会儿看看叶隐,一会儿看看那跪在地上的矮瘦少年。整个屋子里,气氛凝重。叶隐则一言不发,怒视着那名少年。
叶隐见少年不动,又想起宾客们无理的细语,他是越想越气,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终于,他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怒火。
“滚!!!”
叶隐一声暴喝而出,不少宾客被惊得一抖。
“爹?”矮瘦少年抬起头来,疑惑的眼神里充满了委屈和不解。但他小小年纪却是极为倔强,他依然跪在地上,捧着灵芝,高高地举过头顶,希望叶隐能收下这份礼物。
叶隐见少年还不起身,气得拿起手中的酒杯朝地上猛地一摔。“啪”的一声传来,酒杯被砸得四分五裂,叶隐的脸色,也随着这一声,变得煞白!
“叶孤!你没有听到吗?滚!滚出去!”
那“滚”字如尖刀、如利剑般刺在了那名叫叶孤的矮瘦少年心里,那种心酸,那种委屈,就像有人把他的心揪着。就这么揪着,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他含着泪水,朝父亲看了一眼,终于不再执着,朝着门外飞跑而去。
叶隐见此,又是一声厉喝,对身边的龙尊秦烈吼道:“秦烈!还不出去看着他!”
秦烈闻言,站起身来,尴尬一笑。环手行礼朝宾客说道:“大家莫怪,小孩子不懂事,我出去看下。众位贵人继续吃酒。”说完,秦烈往屋外走去。
叶隐面色刷白,额上青筋暴起,轰地一声坐下,不再说话。秦虎见状,赶忙帮扶了一下之后便开始招呼宾客。在叶隐左侧的叶楚,则是望向屋外那个远去的身影,不屑之色跃然面上。
......
半晌之后,叶隐恢复了常态,宾客们也开始交谈。一位小厮从门外走进,拱手说道:“老爷,一位自称是天极宗,天云道长的道人前来拜寿。”
“什么?!”
“天极宗?!”
“是有灵仙的...天极宗?!”
众人听到天极宗这三个字皆是震惊万分!更有甚者,不觉惊叫而出。
要说这天极宗可是来头颇大!世间除了天罡武者,还有另一种修士,名曰“灵仙”。民间传说,灵仙者,上飞九天、下遁九幽、神御河川、灵唤云雨,无所不能!还有传言灵仙修士千年不灭,当真是如神佛般长生不老!只是世间具有灵仙之体者,万中无一。而且灵仙行踪飘忽,大多数人究其一生,也只听过灵仙的传说,未见灵仙真人。
而这天极宗,据说是当今世上最大的灵仙宗派,其派名声之胜,下至三岁孩童,上至古稀老者,无所不知!而现在,天云道人大驾便是如神佛现世般令人惊愕!
“你,你说什么?天云道长?!天极宗!?”叶隐站起,眼睛瞪得简直快要掉出来,他甚至略带结巴地将那小厮的话重复了一遍。
“是的,老爷。”
“快快!快带我出门迎接!”说完,叶隐慌忙离开座位,快步走出大门跟着小厮出去了。宾客们见是去迎接“仙人”,也都跟在了叶隐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