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踢在了我的伤腿上,一个踉跄,我摔在了地上,手里的椅子也脱手了。
正在这时,汴羽田和洛力正好赶到,他们带了四五个人,见到我倒在地上,只几秒钟,就把舒米打到和我处于同一海拔了。
“还敢还手是不是?老子今天就废了你。”汴羽田举起椅子,作势要砸舒米的右手。
我知道汴羽田是在虚张声势,他哪有这胆量。我拉住他的手臂,给他一个台阶下:“算了算了,让我先问问他。”
汴羽田又往地上的舒米身上补了一脚,转身点了根烟,跨上一个课桌,等着看我怎么整这个情敌。
我接过椅子,往舒米的身旁一放,坐了上去,俯视着他。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舒米双手护面,身体蜷缩,声音沙哑地说。
“你要是再敢骚扰刘媛媛,乱讲她一个字的坏话,我就让你再也站不起来。我要你马上和刘媛媛分手,再也不许和她说一句话。”
舒米像条狗一样,乞怜般地连连点头:“我还是把她完好无损地还给你,我实在没有和校花在一起的福分。”
“少废话。你只要记住我的话。否则我的兄弟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舒米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不时有人去踹他一脚,他低头一声不发,只顾擦拭着胸口衣服上的鼻血滴,动作就像个女人。
我又放下几句狠话,就不再理睬哭丧的他了,招呼洛力、汴羽田一起扬长而去。
面子上我是出了气,但那番流传出来的“谣言”,我还是吃不准到底是不是真的?
洛力提醒我:“这事你去问问方静。”
我恍然大悟,对洛力说:“你小子脑子太好使了,如果你是女人,我肯定会娶了你。”
洛力酷酷地说:“下辈子吧!”
汴羽田说:“不用下辈子,这辈子也行。”
“这辈子怎么行?”洛力上了他话中的圈套。
“你去韩国,变个性回来,就能成事了!”
“去你的。”洛力给了他一个飞腿。
虽然分手有一段日子了,但我始终放不下和刘媛媛的那段过去。
一个男人如果对一个女人痴情难改,只可能是两种情况:一是上辈子欠了她很多钱,二是下辈子她会欠他很多钱。
我找了几次方静,她对我打人的事情十分不耻,每次我还没开口问她,就已经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自讨没趣。
怪只怪汴羽田平日里尽给我积攒威信,没给我积点人品,弄得我口碑比校长还差。
“你每天少欺负几个弱小同学会死啊!”我把一肚子的气往汴羽田的身上撒。
“我天天和同学们打成一片,融入大众,宣传我们只是兄弟情深,不是黑社会组织,这怎么叫欺负呢?倒是你,要么不出手,出手就是干大架,而且和你干架的人都会死,你真是死神附体啊!”
说歪理,谁也说不过汴羽田,我问:“最近焦阳都跟你在一起干吗?”
“他啊!最近脾气变得暴躁起来了,所以有时候我问同学借钱的时候,都让他稍稍站开一段距离。他也不像以前那样爱打篮球了,没事就一个人闷在寝室里,也不知他在干吗。”
我心想:他手指受伤,对打篮球会有影响,估计他拒绝参加五人制足球赛,也是怕自己的伤处被大家发现吧。
正想着,我的电话响了,是夏菁打来的。
“囡囡,有没有想我啊?”
我看了一眼身旁偷听电话的汴羽田,坚决地说:“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你想死啊!你是不是又在学校里勾搭上了其他小姑娘?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乱来,我就告诉你妈妈,你把我强奸了……”
夏菁一通狂骂,碍于汴羽田在边上,我还要装作在听甜言蜜语的样子,还要温柔地答道:“我不会的,你放心吧!”
一个刘媛媛已经够我操心的了,现在又多了个焦阳,夏菁这个时候跑来添乱,我欲哭无泪啊!
“囡囡啊!还记得上次你带我去见的那个追求你的女孩吗?”夏菁的口气一下子变正经了许多。
“哪个女孩?”我故作糊涂,我知道她说的是刘媛媛。
“你以为你多吃香啊!就是那个叫刘媛媛的。”
“噢——!她啊!我有点忘了,她怎么了?”装傻充愣是我的强项。
“我想起来,我认识她。”
“什么?”我脑子“嗡”地一下。
这两个女人如果认识的话,我的悲剧人生就要开始了。可我转念一想,又不对,既然认识,为什么上次我带夏菁去看刘媛媛的时候,她们两个人完全是一副不认识的样子,难道夏菁话中有话?
我说:“你们怎么认识的?”
“其实,我认识她,她却不认识我。我想起来,我在我家附近见过她很多次。”
“你家附近?”
夏菁家附近距离刘媛媛家很远,当中还隔着条黄浦江,刘媛媛没事去她家附近干吗?
“她好像每个月都会来提篮桥探监。”
我这才想起,夏菁家旁边就是上海唯一一座建造在市区的监狱——提篮桥监狱。好几次走过那里的时候,我都在想,监狱要是也有分级的话,提篮桥监狱绝对属于五星级的。
我口上满不在乎,但心里已经有了眉目,看来传闻不是空穴来风,刘媛媛的身世之谜,还有待我去深入调查。
挂了电话,我对汴羽田说:“走,我们找杨光去,让他想办法弄到刘媛媛的个人资料看看。”
2月22日?星期一
当杨光向我们公布球赛热身对手的时候,我绝望了。
他居然请了掌管大学周边环境的城管作为我们的热身对手。
报纸、新闻以及网络,无不宣扬着城管们的威武壮举,我一直认为,如果当初希特勒有一个连的城管,苏联早已亡国。
和一支隐藏在民间的特种部队比赛,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这场球赛受到了学校方面的广泛关注,密密麻麻的人,把球场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每一双眼睛都关注这场球赛,连老鬼都买通了熟悉的保安,混到了人群里翘首以盼。
我的机会来了。
借口换球衣,我一个人返回了寝室楼。
焦阳和我同住一幢寝室楼,他住的楼层比我低,我淡定地走过正在看报的舍监门前,直奔焦阳的房间。
空旷的走廊上,若有若无地回荡着细微的声音,我心急地数着门牌,没去仔细琢磨。
来到317室前,我往两端的走廊看了看,只有空寥廖的白墙。
第一次做贼的心情是紧张的,我倒不是怕被人赃并获,因为我本来就不冲着财物而来,我也不是性变态来偷衣服的。只是被人知道我在怀疑自己的兄弟,焦阳、洛力会怎么看我?但我真的无法容忍自己膨胀的好奇心。
寝室的门和舍监年纪一样大,不费力气就能打开,焦阳寝室的布局同我的雷同,我迅速在他的床头上翻寻起来。
头发,只要几根,就能够让警方化验了。
找了半天,居然一根也没有。我心想,是焦阳细心处理过,还是这家伙天生不脱发,不去代言洗发水真是可惜了。
我索性转战他的写字台,在一堆课本中尽可能地找出某些东西。
并不严实的窗缝里,不时透进几阵球场那儿的欢呼声,在这种寂静的环境中,有那么点声音,才不至于让我过分在意这种可怕的寂静。
很快,我从写字台的抽屉里找到了一把梳子,以及缠绕梳子的几根发丝,长短和焦阳的差不多。
大功告成!
前前后后估计也就花了两分钟,可我觉得比二十分钟还长,正当我转身要走的当口,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
为了方便,寝室门我没关,此时此刻,已无处可躲。
门口出现的两个人,他们看见我的惊愕程度,不亚于我看见他们的惊愕程度。
想象一下,一只害怕老鼠的猫与一只老鼠狭路相逢,会出现怎么样的情景?
仿佛地球停止了几秒钟的转动,三个人动也不动地对视着。
随后,他们迅速从门口消失,他俩急促的脚步声敲击着我凌乱的心房。
我等了几秒,也赶忙从寝室出来,让杨光他们等太久的话,势必会有人怀疑我的去向。
跑出寝室楼,舍监正同“大卞”起劲地聊着天,看“大卞”唾沫星子乱飞的样子,估计他又在拯救一名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劳动人民了。
稍一迟疑,“大卞”看见了我,他隔着玻璃窗,笑道:“你没去球场看球吗?”
真是倒霉透顶,第一次做偷鸡摸狗的事情,五分钟里就被三个人看到了,看来当流氓的人品实在太差了。
我只得装作耳聋,快步奔向球场,在途中套上了球衣,焦阳的那把梳子被我裹在换下的衣服里,打算赛后交给诸葛警官。
一踏上场地,围满了为我们加油鼓劲的同学老师,心情顿时激情澎湃,我又变回了从前那个中学足球校队的我,纯粹而又执著,淡然一切,心中充满了赢得球赛的决心。
这时的我,是最开心的。
我们五个人环抱一圈,五只手臂依次相叠,我注意到焦阳伸出的左手,戴着厚厚的手套。很正常的事情,在我看来却疑点重重。
杨光领头喊着鼓气的号子:“一!二!三!”
“加油!”
上半场的哨音响起——
我跑向对面严阵以待的城管队,把身后的空地交给了兄弟们。
连同这种毫无顾忌的信任感,我与脚下的影子,冲向对方的球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