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我不做公主
他告诉我他已经离婚好几年了,女儿被他前妻带走了。几年前,他很不得志,虽然也有些许文章见诸报端,但都是一些不足以改变他窘迫的小儿科。而他更是没有其他可以维持生计的手段。他孤傲且自命不凡,在毅然辞去了公职之后,觉得自己足可以以写作来维持这个家。但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他的文章没有人愿意看,每当他收到退稿的同时,还会收到出版社的一封言辞恳切的信,大致的意思是希望他能够写一些贴近老百姓的东西,不要脱离生活而使自己写的东西曲高和寡。而他却依然故我。
他的爱人厌倦了这样一种清贫得近乎悲哀的生活,带着女儿跟一个批发海鲜的男人走了。他说他起初舍不得女儿,但他的爱人却以他根本给不了女儿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为由,带走了女儿。
“是啊!”他喟然道,“当她带着一种轻蔑的口吻对我说:‘你能给女儿什么?我不能因为你的迂阔而误了孩子的前程。’我还能说什么呢?她说得对,我是给不了她和女儿什么,甚至于在那段时期,我们连吃饭都成了问题。”他端着酒杯看着我,一双通红的眼睛里含着悔恨的泪水。
“幸福的本源是什么?”他看着我,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有一个爱你的女人,有一个完整的家,这才是幸福。”他抬起头看了看四周,“你看。”他指着屋子里的高档电器和仿古家具说,“现在我什么都有了,但幸福却没了。”
当我拖着被酒精麻醉的身体乘着电梯来到楼上的时候,看到一个黑影正蜷缩在我的门前。我用力跺了跺脚,感应灯应声而亮。雨霏像一条被遗弃的小狗,瞪着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你,你怎么在这儿?”我晃着身子走到她的跟前,把她从冰凉的地上搀了起来。
“我快被冻死了,让我进去好么?”她抱着胳膊,把脖子用力地往身上那件橘红色的鸭绒袄的领子里缩了缩。
“你喝酒了?”我吃惊地看着她,虽然我自己已经被酒精烧得一塌糊涂,但我还是透过她那双有些黯淡呆滞的眼睛和一脸的绯红看出了端倪。
“刚喝了一听啤酒,想暖暖身子。”她的眼神在回答我的话时突然变得慌乱起来。
我打开门,她一步就跨了进去。当我打开客厅的灯时,她已经坐在了那张已经有很多年头的沙发上了。
“你怎么来了?”屋子里的暖气很热,我冰冷的身子被这股热气熏得有些不太适应,脱下了外罩,扔在了沙发的扶手上。
她低着头不说话。
“屋子里这么热,你穿着鸭绒袄不难受啊!”
她看了我一眼,把外罩脱下来放在了旁边,露出了一件粉白色的高领毛衣。
“吃饭了么?”我看着她那张显得有些憔悴的脸问道。
她摇了摇头,依然不说话。
“为什么不吃饭?还在减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