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宁城家里的时候,大多数他的朋友都已经到了。茫茫人海中,我第一眼就看到了我想爱的那个人,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王子套装,金黄色的流海被夜晚的冷风吹得调皮地扬起,旁边的女生三三两两的围绕着。他得体的微笑,却让人清晰地感觉他与别人隔着一条鸿沟。
宁城打开车门,将颜琳绅士地邀请出来,而我还傻愣愣地坐在后座探头探脑地盯着言暮凌看,“你要坐在里面多久啊?”
“呀?”我一惊,看着外面玻璃窗贴着的脸,吓得我往后一退。他打开车门,绅士地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我望着前面白净修长地手指,愣了一两秒之后,将手慢吞吞地放进他手中。
一旁的颜琳到这样,促狭地朝我眨了眨眼。我也娇情了一番,羞涩地垂下眼眸,一副小女人姿态,肯定颜琳不敢在宁城面前对我做出呕吐的样子。
我端着盘子一边悠闲地吃着美食一边看着言暮凌的时候,有一些男男女女已经在音乐轻扬地脚步中滑进了舞池。
我正准备叫颜琳过来跟我商量怎样才能让言暮凌请我跳舞的时候,宁城已经拉着她的手溜进了舞池。我气得一阵心肌梗塞,大骂交友不慎啊。恶狠狠地喝下一口饮料,转身准备继续我刚刚工作的时候,却发现已经不见了言暮凌的身影。
我垮下脸,欲哭无泪,却看见苏雅从我前面跑了过来,对我说,“湛蓝,言暮凌掉进游泳池了,他不会游泳,你赶快去看看他。”
其实如果我仔细观察,我一定会看出很多端倪。比如说,言暮凌这么大一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掉进游泳池里?就算他真掉进去了,不会游泳的他,苏雅应该会急着找宁城而不是让她去看看呀?只是蠢得已经像头猪的我哪里顾得了这么多,连忙放下叉子盆子就往游泳池冲。
事后颜琳恨不得举起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我不认识湛蓝”来召告全世界,这个出尽了风头的女人绝对跟她没有一分钱的关系。
我穿着双十公分的高跟鞋不顾形象一个劲地往外面冲,口里不停地叫着言暮凌的名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这个形象直接可以让颜琳恨不得一掌把我拍在沙滩上,来个前江后浪推前浪。
到了游泳池的时候,我发现所有的人错愕莫名其妙嘲讽或又鄙视地看着我,而我停在游泳池旁,看着波澜不惊的池面怔了两三秒之后,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被苏雅这个小妮子给耍了。
“你在找我吗?”肩膀从后面被人拍了一下,我睁着眼睛,眨巴了几下,然后点了点头。我虽然算不上大美女,但长得也绝对清纯可爱,一副妩媚小女人的样子。
他笑了一下,摸了摸我的脑袋,“走吧,我们进去。”他牵着我的手,穿过一个个错愕不明所以的人,穿过落在我们身体衣服上细微的尘埃,穿过他一直看着我,深邃地眼眸。
如同湛蓝星空下的一片海,消失在寂静地黑夜。那边,是无止境的等待。
那天晚上,我们没有跳舞;没有像午夜的王子和公主,有一个美好的童话;也没有像任何一对浪漫邂逅的情侣度过罗曼蒂克的夜晚。
我们在星星夜空下,聊天。
我们彼此相互了解,我们知心交谈。我像飞蛾一般扑进了那熊熊大火中,扑进了那早已等着我跳的深邃地眼眸中。
我忘了,忘了所有,忘了颜琳一再地跟我说过,言暮凌是个危险的人,他对你所有的好,都是他开的玩笑。
是的,很久之后我才明白。这个叫言暮凌的男生,他喜欢陈奕迅的歌;喜欢除了黄色红色绿色以外的颜色;喜欢穿各种款式的衬衫。
可是,他从来没有。从来没有说过他喜欢一个叫湛蓝的女生。
“昨晚我是不是很丢脸啊?”我往口里扔了一块薯片,斜眼问旁边一脸幸福得冒泡的颜琳。
昨天宁城跟她已经正式确认了恋爱关系,追一两个星期就追到了,我大骂她“一点都不知矜持为何物。”她喝了口雪碧,无视我的怒火,悠哉地说,“你那是嫉妒。”
“一点都不丢脸,反正丢的是你的,跟我又没有关系。”她无关紧要地说完这句话,伏在垫子上开始练瑜珈。“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啊,我那是都想找根面条上吊死了算了。”我哭丧着脸,哀嚎着是不是前功尽弃了。“不行,你得叫宁城帮帮我呀。”
正当我埋在被子里哀声叹气的时候,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颜琳拿起手机瞧了一眼,“你的电话,接不接?”
我长叹一声,“别烦我。”
“言暮凌的,你也不接?好吧。”颜琳自顾自地说完,就准备按下挂机键。
“等一下,”我急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别挂,别挂。”
“喂。”我装作没看见颜琳唾弃地眼神,乐滋滋地接起了电话,“有时间出来玩吗?”
我换好衣服和鞋子,对颜琳抛了一个飞吻,“拜拜。”欢天喜地走出了寝室,将颜琳的一句“不知矜持为何物”抛在了脑后。
约定的时间是烈士公园,现在是上午八点十分。我望了望四周,皱了皱眉头,他已经迟到十分钟了。
等再过了二十分钟,我终于忍不住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过去,却见屏幕骤然显示了他的来电。
三分钟之后,我将电话狠狠地扔回了包里,气冲冲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烈士公园南门口。
湛蓝,我忽然想起我还有点重要的事,就不能来了,真抱歉。
言暮凌,你一定是故意的。
我气呼呼地踹开寝室的门,将包往床上狠狠一甩,不顾其她三个人目瞪口呆的表情,将床上的大狗熊拽了下来,练沙包袋子一样往它身上疯狂地打。
“喂,湛蓝,你这又是抽的哪门子风啊?”苏雅反应过来,继续压腿。“什么风都抽,羊癫风猪婆风西北风。”我将大狗熊用力丢在了床上,没好气地吼了一句。
“被人放鸽子了吧?”颜琳不用猜,也知道发生了什么。“颜琳,你真是料事如神啊。”我拉着个苦瓜脸一下子坐在了地上,觉得真心郁闷,“颜琳,前方困难颇多啊,你一定要帮我。”我刚说完,就听到自己手机的信息铃声。
下来,我在你们宿舍楼下。
是言暮凌发的。我的怒气没骨气地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立马穿好鞋子,对颜琳她们嘿嘿笑了两声,就得瑟地出了门。
走到了宿舍门口,就看见他坐在对面梧桐树下面的长椅上,看着清晨冉冉上升的太阳,一脸的惬意和舒适,像是感觉到我一直注意他的目光,他抬起头,笑了笑,“来了。
那一刻,在这个充满朝气阳光的上午,坐在法国梧桐树下长椅上的白衣少年,对着对面不远处穿着黑色皮外套搭配黑色超短裤黑色小短靴的素面朝天的少女,微笑着说,来了。
如同等待已久的他,对一步步朝他慢慢走来的她说,千山万水中,我在这里等你。
你不来,我不走。
“吃早饭了没有?”他坐直身子,指了指旁边的座位,“今天早上,真的很对不起。”“没事啊。”我轻声摇了摇头,“你是因为有事嘛。”幸好颜琳她们三个不在,看我这样子,颜琳一定会仰天长啸,“操!”
在我们两个聊了一些琐碎的事情之后,时针以缓慢的速度指向了11点钟。言暮凌站了起来,对我伸出手,“走吧,我们吃饭去。”
我看着面前温暖的手掌,迎着中午炙热的太阳光,绽放出向日葵般的微笑。
我仿佛听见自己在将手递给他的那一刻,第三楼往右走的第二个寝室响起了三个女人异口同声地怒吼,“不知矜持的女人!”
坐在高雅浪漫的西餐厅,我看着跟服务员流利地用英语交流着的言暮凌,忽然觉得这一切真实得不可思议。
颜琳曾经说过,有些东西,你不去努力就永远不会知道故事的结局会改变成什么样,而你,也必定会在这个改变的过程得到或失去些什么。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我回过神,从包里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来电,表情有些僵硬。
“你去哪里了?”我看着对面帅气的脸庞,心里升起一股浓重地愧疚,我低下头,语气有些低沉,“在外面。”
“你一个人在外面吗?”这个问题有着袒露的困惑,“颜琳她们都在学校。”
“没有,我,”我抬头,看见冲我微笑着的言暮凌,咬了咬牙,“我就在外面买些东西,一会就会回去的,所以没让颜琳她们陪。”那边沉默了一会,最后什么也没有问,只是关心地说了一句“注意安全”就挂了电话。
“怎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接得这么紧张。”言暮凌笑着摸了摸我的头,一双桃花眼满是宠溺。
我一下子腾红了脸,慌乱地摇了摇头,“没有,一个朋友而已。”
在你最年少无知的时候,你一定会遇到这样一个人。他让你轻易地红了脸,醉了眼,迷了心;让你在想起他的时候,乐此不疲;让你在以后的很多年才明白,这个人,教会了你爱,教会了你恨,甚至教会了你先红了脸再红了眼的爱情。
当我们两个迎着午后圣洁的光芒走出西餐厅的时候,颜琳那边已经开始了“第三次抗日大战”。
“湛蓝去了哪里?”莫楚扫了一眼某个空荡荡地床铺,不知道。”三个人石化地看着堂而皇之闯进女寝的莫楚,同时摇了摇头。
“不知道?”莫楚笑了笑,将目光移至颜琳身上,“颜琳,你也不知道?”
颜琳额头滑下一滴冷汗,面对这个相当于湛蓝的“再生父母”并且这个年纪就轻松掌握长沙半个命脉的男人,她简直就想跪倒勇于承认错误,“好吧,楚哥,我错了。”然后将湛蓝的“伤风败俗”全抖出来。
“我真不知道。”颜琳直起腰,底气十足地直视着他。可话音刚落,她就和苏雅姜沐莎两人各对视一眼,大呼,“完了”。
只见放在颜琳床铺上的手机响了两下之后,显示了自动接听然后就听见湛蓝兴高采烈不知死活地声音传了出来,“颜琳,今晚我可能要晚点回来,他约我去湘江边玩。”
姜沐莎离颜琳床铺最近,她小心翼翼瞅了眼莫楚的脸色,心中略知一二,“湛蓝啊,你注意安全,跟林如玩得开心哈。”她干笑了两声,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语气轻颤。
林如是隔壁寝室的女生,平时最喜欢跟朋友去外面玩。姜沐莎说完立即朝苏雅眨了眨眼,意思是要苏雅想办法快点联系林如串好关系。
就在苏雅想找个理由去趟洗间或出寝室一趟的时候,门砰地一声被人踹开了,“你湛蓝呢?上次借老娘面膜说今天还的,还没还?”
是林如。
全体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