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强健有力的手臂扣住她纤细柔弱的手时,苏兮言下意识地就想挣脱,冷彦爵似有觉察般地,更是紧箍住她的手,那偏重的力道,令她的手臂有些许生疼,苏兮言更是急于要抽出自己的手,在推搡间,只听得“咚”得一声,苏兮言手里的保暖瓶掉到了地上。
微愣一秒后,苏兮言第一反应就是弯下身子去捡保暖瓶,只可惜冷彦爵没给她这个机会,她的脚步刚一停滞下来,冷彦爵就已经半拖半拎似的带着她继续往前走了。
冷彦爵的步伐又快又急,为了不至于被他像拎小鸡一样地拎着走,苏兮言简直连吱声的力气都省下了,卯足劲,几乎是小跑着追着他的步伐。
走进屋子后,冷彦爵急促的脚步总算停了下来,他甩开苏兮言的手臂,就在苏兮言还未来得及喘上一口气时,冷彦爵的食指一抬端住她的下颌,深邃的眼睛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你竟然把我说的话忘了?”
不舒服的肚子,在这一路疾走的颠簸中,已是十分难受,喘不过气的窒息感,让这份难受变本加厉,强行压抑住身体的不适,对上冷彦爵隐忍着怒意的眼眸,苏兮言低低开口解释道:“我……”
她才刚说了一个“我”字,只觉得下腹某个位置猛然一阵抽痛,随着这阵抽痛过后,又一阵的抽痛侵袭而来。
苏兮言整张脸瞬间惨白,紧咬着下唇,迎着冷彦爵墨黑深邃的眼眸:“我……”
冷彦爵以为苏兮言是因为心虚才吞吞吐吐,他伸手将她的手腕一拉,让她贴近他的胸膛,他的手臂强而有力地扣住她的腰肢,一个旋身,低头,发亮的眼眸紧紧锁住她的容颜,笑意冷然:“怎么?说不出来了吗?”
疼痛感愈加强烈,一波胜过一波,瞬间蔓延到苏兮言的整个下腹,冷汗从她的整个后背直冒出来,弄湿了她整件内衣,额际的冷汗更是顺着她苍白的脸庞流淌下来。
苏兮言使出吃奶的力气挣脱开冷彦爵的禁锢,本能地捧住肚子,像只虾子似的弓起身子,蜷缩在地上。
“老婆,怎么了?”觉察到苏兮言的异样后,冷彦爵急促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慌乱,他飞快地蹲下身子将苏兮言抱起,眼底的怒意早已消散不见,焦急与担忧盈满他的整个眼眶。
苏兮言依靠在冷彦爵的怀里,玉手紧紧地扯住冷彦爵的衣服,她美好的五官此时几乎扭成了一团,发紫的嘴唇在艰难地吐出一个“痛……”字后,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她的眼眸渐渐阖上,意识也因这份绞痛而变得模糊不清了。
在她仅存的一丝意识散失之前,她依稀听到冷彦爵在她耳边呼唤,好像是在唤她,又好像不是……
冷彦爵快速抱起苏兮言,奔跑至早已停靠在门口等候的车子,钻进车子后,对老刘命令道:“医院,最快的速度!”
“是,少爷!”老刘踩下油门,豪车快如疾风,一路的红绿灯形同虚设。十几分钟后,车子抵达医院门口,老刘打开车门,冷彦爵抱起早已昏厥的苏兮言,直奔急诊室。
此刻,医院的某个房间,一位带着眼镜、约莫五十多岁的老医生,对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开口道:“冷先生,经过一系列的检查以及中、西专家们的诊断后,从中医学的角度来讲,尊夫人是属于‘寒性腹痛’。”
“寒性腹痛?”
见冷彦爵面露疑惑之色,老医生便开口解释道:“腹痛有虚实之分,不可不辨,可按者为虚,拒按者为实。久病者多虚,暴病者多实……”
“说重点!”冷彦爵冷冷地出声打断老医生的长篇大论。
见冷彦爵脸上浮起不耐之色,老医生赶紧长话短说,挑重点说:“尊夫人属于寒性体质,即气血不足,体虚宫寒,若是平日里不注意,譬如说食用了大量寒凉性的食物或药物,就会出现类似腹内绞痛的症状,再加上夫人体质特别虚弱,所以才会昏迷。”
“寒凉性的食物或药物”,当冷彦爵听到这几个字时,微蹙起眉,若有所思。
“冷先生,虽然尊夫人的腹痛症状目前得到了控制,但‘宫寒’现象偏重;再加上夫人的子宫又曾经受过损伤,导致子宫璧很薄,恐怕……”老医生犹豫了,不知道要不要把真相告知面前犹如冰山一般的男人。
冷彦爵的心倏然一提,眼眸变得深沉:“说下去。”
老医生抬了抬眼镜,望着冷彦爵,小心翼翼道:“尊夫人很可能会不孕。”
冷彦爵猛然站起,一把揪住老医生的衣领,声音犹如万年寒冰:“你说什么?”
老医生被揪得满脸涨红,双腿发软,声音断断续续道:“冷……冷先生,你先别激动……咳咳咳,我只是说很可能,但不是……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如果夫人能……能……咳咳咳……”
冷彦爵听言,松开老医生,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老医生擦了擦额前的汗,深呼吸几口后,继续道:“如果尊夫人能经过百禾子老先生的调理,还是有希望的,只是百禾子老先生已经九十多的高龄,早已不涉入这块领域,颐养天年去了。现在传承衣钵是他的三儿子百展伟先生,所以很多夫妇都是去找百展伟先生调理身子的……”
“百禾子”冷彦爵在口中低喃着这个名字,紧抿的嘴角终于微微扬起。
这一觉,苏兮言睡得好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迷迷糊糊间,又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苏兮言穿着红艳似火的嫁衣,骑着雪白的高头大马,在沙漠着向着一个男人奔去。
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晚礼服,就站在不远处望着她,既不向她靠近,也不闪身躲开。他好像在对着她笑,但那笑容却非常地模糊。苏兮言有些害怕,怕他会突然转身离开,于是使劲拍打这胯下的白马,想尽快赶到他的身边,看清楚他的脸,拥抱住他的身体。
然而无论她多么努力,胯下的白马仿佛是在兜圈子,以男人为圆心,保持着永恒的距离,一圈圈地奔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