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绣十几针,她送他的十字绣就可完工,这是她为他做的第一件绣品,想象着祁阳收到时的神情,苏兮言唇边笑意俞浓。
拿起针时,正要继续时,祁阳来了,尹婉婳匆忙将十字绣藏于被子中。
“婳,我们走吧,离开这里,去我妈妈的故乡,我们逃得远远的,让他们再也找不到,这样就谁也不能分开我们了。也许我们会变得很穷,可是我会养活你,我可以工作赚钱,婳,跟我走吧,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愿意跟我走。婳,你愿意吗?”
尹婉婳看着冷祁阳狐狸一样的眉眼,轻轻地笑了,然后将手放在他的掌心:“我愿意。不管天涯还是海角,我都愿意生死相随。”
冷祁阳笑了,像孩子一般天真的笑容。
“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就走。”
回忆像潮水般滚滚涌现,源源不断地侵袭着尹婉婳的脑海。她与祁阳的相遇相识,相恋相爱,相互温暖,相约私奔,乃至分别,无数的场景在她的脑海里闪现,从日落到日出,再从日出到日落,没有停歇地在她的脑海里上演。
如果她没有遇见冷祁阳,如果他们没有相爱,那么祁阳就不会离开;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如果那天他们直接走掉,或者没有选择开车,那么这一切都不会是如今的局面。
如果,这一切,仅仅只是如果。
如果的背后,她失去了祁阳,永远地失去。
鲜血染红的不仅仅冷祁阳洁白的衣服,还有他们所有的青春年华,还有他们那虽然年轻但刻骨的爱情啊!
昼夜交替,尹婉婳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她的泪淹没了整个空间,把她所有的感官全部抹杀,只有眼泪在飞。
原来哭也会累的。
抱着膝,尹婉婳将她的脸埋在她自己小小的怀抱。她的脸胀鼓鼓的。她想她此刻这般难看的样子,就算是祁阳见到她,也肯定认不出她了吧。
她想要抓住些什么作纪念,可笑的是,她的现在竟然跟过去一点关联都没有了。她和祁阳所有的过去,只能依靠她这个不完全的脑子去回忆,一遍遍地回忆,一遍遍地温习。
她不断地在脑海里挖掘有关祁阳的记忆,祁阳的样貌,祁阳的声音,祁阳的笑容,祁阳的神情,祁阳的目光,祁阳的所有一切,被深深挖掘出后,再细细组合,点点拼凑,努力地将她的祁阳拼凑得完整,生动起来。因为,她已经忘记她的祁阳太久,太久了。她甚至都不知道祁阳葬在哪里,她甚至连一张祁阳的照片都没有。
直到哭得她的眼睛再也流不出泪水,整个人就好像是被掏空了,宛若一具行尸走肉。
匆匆梳洗之后,尹婉婳坐上一辆出租车。
司机看着尹婉婳红肿得不像样子的眼睛,叹气说:“小姑娘和老公吵架了吧,我女儿也是,总是和老公吵架,然后就往娘家跑,其实逃避哪是个办法啊!”
尹婉婳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的爱人死了,永远地离开我了。”
司机愣了一下,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别难过,人死不能复生,你还年轻,日子还长呢,向前看,别总是想过去的事了。”
尹婉婳苦笑了一下:“就连我和他的过去,我都记不得多少了。就算我想要回忆,都没什么能让我回忆的了。”
司机同情地看着尹婉婳,摇头叹气:“那你就更应该向前看了,还有那么多关心你的人呢,不为别的,得为你的父母啊!”
“父母?我没有父母。”
司机回头看了看尹婉婳,非常仔细地看了看她此刻的神情,激励道:“小姑娘,那你就为你自己活着!好好活着,得比以前过得好!”
尹婉婳笑了笑不再说话,心都死了,还怎么能知道好不好呢?
出租车在杨慕云的小公馆门口停下,尹婉婳按了门铃,保姆过来开门。
尹婉婳进去时,看到林妃儿挺着大肚子,靠坐在沙发上,左手捧着一只小巧的水果盘,右手抓着盘里的樱桃正要往嘴里送。
看到尹婉婳,林妃儿顿时眼睛一亮,忙将樱桃放回水果盘,将水果盘往茶几上搁放后,有些缓慢地从沙发上起身,惊喜道:“妞,你怎么来了?”
尹婉婳对林妃儿笑了笑,然后开口问道:“杨慕云在吗?”
“他还在公司。妞,你找他有什么事啊?要不要我打个电话叫他回来?”林妃儿此刻已经来到尹婉婳身边,她挽着尹婉婳的手,好奇地问道。
“是有些事,不过下次再跟你说吧。现在你先把他公司的地址给我,我自己过去找他。”
尹婉婳走进一幢高耸的写字楼,经过秘书的通传,坐电梯来到总裁专属办公室,敲了敲褐红色的大门。
“进来。”杨慕云朗声道。
尹婉婳推开门,进入。
杨慕云从黑色真皮大椅上站起身,指着边上的沙发笑着招呼道:“苏兮言,有什么事,坐下说吧。”
尹婉婳愣在原地,轻轻地开口:“云,我是尹婉婳。”
杨慕云的笑容瞬间凝固住了,目光震惊地胶着在尹婉婳的脸上。他的手分明有些颤抖,甚至连说话的声音也是颤抖的:“婉婳,你是婉婳?真是你吗?”
尹婉婳点哽咽着:“是我。”
杨慕云大步走到尹婉婳身边,一把将她抱住,声音低哑,语无伦次道:“婉婳,没想到真的是你,原来你还活着,你怎么会变成苏兮言了呢?又怎么嫁给冷彦爵了呢?婉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尹婉婳在杨慕云的怀里低泣:“云,车祸后,我被他们强行灌输了记忆,变成了苏兮言,又阴差阳错嫁给了冷彦爵。云,我对不起祁阳,我没脸见祁阳。可是,我真的好想祁阳。云,告诉我,祁阳他在哪里?”
尹婉婳抬起泪眼看着杨慕云,很久以前,他和祁阳一样,对她所有的事都上心,把她当成妹妹一样的男人。
杨慕云松开尹婉婳,颤抖的双手好几次都无法点燃一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