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走进船舱的赵余生略有些诧异。这大船之中真可谓是满目琳琅,有女子素手做画,也有公子润笔提字。除却这些,还有舞剑射靶中求风雅之人。虽说比之皇宫布置差之千里,不过如此一看这舟会也并非寻常人家能举办起来的。
其实他想的不错,这才子佳人那里会有升斗小民,要么是大家巨户,要么是小有身份,整体是个有钱人的联谊会罢了。若不是他这一身衣衫未沾风尘,怕也根本不会受邀。
小凝进来之后带着她走进了棋室,似乎路早便预判好了一样,倒让他眉目一动,若有所思。
此女长相也算是上佳,充斥着江南女子温润如水的柔情,一颦一笑间尽显女子本色,倒是并未做作。
“小女子曹青凝,不知公子怎么称呼?”小凝带着他在居中一方棋坪停下,继而请礼微笑道。
“赵余生!”名字他根本无须隐瞒,想必这世界上知道战天神将的人不少,但知道赵余生的怕没有几个。其实他也恶趣味的想着,自己要是说出废物弟弟的名字赵余央,会不会也被人一笑而过呢?
“公子请落座!”小凝微微一笑,扶轻道。
“青凝姑娘,您是个中国手,坐此位自然无虞;不过……这位公子可还不知道棋艺如何呢。”正此时,一个手持袖扇的女子走了过来,调笑道。
“棋位那里来这么多规矩了。”曹青凝似乎微微一愣道。
“你不在自然没有规矩,可是你在了,怎么能不分个一二三出来?你看这周遭座位上的人,不都是将中位匀给你了吗?”女子继续开口,道:“以你的棋技,想必这位公子要败兴而归了吧,咯咯!”
“哎呀,别胡闹!”曹青凝面色一红,看向赵余生道:“公子坐吧。”
赵余生挑眉落座,顺便微笑道:“若是论棋而坐,在下自觉还是能坐住的。”
“看来公子深藏不露啊!”那女子眼中闪过精光,开始看棋。
两人开始博弈,瞬间便过去数刻钟。心在棋盘的赵余生分明的感觉到曹青凝此女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虽然她下棋神色何等专注,可是在棋盘上表现的,确是心不在焉无疑,似乎还有些焦躁。
“姑娘姓曹?“赵余生陡然停了下来,看向曹青凝。
“呃……嗯!是啊。“曹青凝抬起头来,神色有些慌乱。却是没有了初在船上的羞涩之感。
“这棋法我见过。“赵余生盯着曹青凝道。
“啊!?“曹青凝眨了眨眼,一副没听懂的样子。
“棋风看似散乱,实却是异常凝聚;虽然你已经有所保留,可还是处处透着他的味道。“赵余生微微笑了笑,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曹算子应该不会让你接近我;那么,是谁想挑衅我?”赵余生勾起一丝笑意,却一点也看不出笑的感觉,他眨了眨眼,舔了舔牙,似乎忽然觉悟道:“哦!是曹三水。”
“青凝,这位公子在说什么?”听着两人谜语一般的对话,旁边的女子皱着眉头,而且看曹青凝已经慌乱的眼神,那女子知道赵余生并不是在无故放矢。
曹青凝眼珠子乱转,片刻之后他忽然拿起一粒棋子,刚还柔柔弱弱的女子就这样倒飞而起,如仙子一般;而他手中棋子也利箭一样脱手射出。
赵余生并没有动,而那棋子的目标也并非是他。棋子在他的头顶划过,穿破窗子激射出去;但也就于此同时,他头微微一晃,伸手一抓。一支黝黑的箭已经抓在了他的手上。
不,并不是抓在手上,而是在他手心上方,那箭诡异的停滞,并且停留在他手圈中的虚空中。
“曹算子跟我说过,曹三水是个庸人废材。这并不是说他的能力,毕竟能八百步射隔着窗子看不到目标仅凭一粒棋子便能射出这样一支箭的人,能力真的很强。所以这话是说他的脑子。”
这一幕在这里的棋客看来有些惊魂,但毕竟都是大家旺族出来的人,对于各种争斗也是见惯,因此他们竟然能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继续下自己的棋。方才看曹青凝下棋的那个女子,已经不知从什么时候没了踪影。
这时的曹青凝还哪里有听这些话的想法,芊芊玉手在后面的窗户上一掌及至,迎着破洞便如此飞了出去。落在水上的她脚尖轻点,如同出水芙蓉一般,激起一浪一浪,远远飘飞。
“资质尚可!”赵余生默默点了点头,却没有追上去的意思。反而缓缓的走路步下舟,上了马车。高大山和司马空呆头鹅一般立着,看着那个远去的女子。他们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谁都没有出手。
他们极熟悉赵余生的性格,若是他想这个女子死去,恐怕阎王来也没有法子。若是他不想动手,那他们二人也无须添花。赵余生带着他们,是一个人旅途孤单,而绝非是想借助他们。
“这女子是谁啊?公子!”高大山坐上马车,不解问道。
“不太清楚。不过有曹算子十分之一的棋力。”赵余生微微笑道。
“那武力呢?”司马空眼中精芒一闪。
“你练的功给狗吃了?看她在水上的样子,便知道渡过了凡境练气,才踏玄的实力罢了。不过我倒是感觉曹三水的功力有渡过踏玄的可能,不过真如算子说的,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脑袋让狗吃了。”赵余生摇了摇头。
曹算子乃是昭雪年极有名气的一个人,被称作鬼才。不仅仅实力高强,更是纵横几大势力之间周旋而从未被人谋算。此人与赵余生有些友情,要不刚刚那个女子也不会被他放过了。
曹三水却不然,他在昭雪年间可谓是大出风头四处战将的猛人。不过换了好几个主子,为人不耻。后来在与赵余生的一战中,被他削去一头发丝,而且因为他使用功力破坏了此人发根,从此成为光头。这让此人堕尽了面子,便从此对他怀恨在心,背地里人都叫他曹和尚,或者杀和尚。嗯,见了和尚就杀的杀和尚。
“这种人对公子来说,好对付的很吧。”司马空道。
赵余生笑了笑没有说话,要是普天之下都是给他放暗箭的人,可不是见一个杀一个?可惜啊,人间终不能只靠拳头。
他转头看了看司马空二人,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辆舟上带着仆从的那个男子?”
“你是说那个张公子?”高大山微微一笑,道:“这小子挺上纲上线的,刚刚还来问候我和司马两个。”
“张冠玉,杀!”赵余生舔了舔舌头,摇头笑道。
“看来我们的目的并不仅仅有天水寨啊!”高大山挠了挠头,傻傻笑着。
“周遭都是一些小鱼虾,顺手而为罢了。”赵余生笑了笑,便准备走进车厢,但就在这时,他忽然顿了顿。
他看了看手上的箭,道:“箭忘了还了。”
随手一抛,飞去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