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周围所有的话语声,我又开始不安起来,我就像一只落入狼窝的迷途小羊,我带上耳机听音乐,我希望用另一种声音来掩盖周围的声音,可是就算我耳机的音量加到最大还是可以听到周围的声音。
我躺在床上强迫自己睡觉,我闭上眼睛,反复告诉自己周围一切都是假的,耳边有个声音说:“我枕头下面有刀,我去看看这个家伙睡着了没有,如果睡着,我就一刀砍下他的头。”话刚说完,我听见向我床铺靠近的声音,我猛然睁开双眼,自己的魂差一点吓掉,一个人扒在我的床边,笑着说:“兄弟,有烟吗?拿根烟抽抽。”
那一刻我真的无法形容那种恐惧,过了一会儿,我回过神来,从我的上衣口袋里拿出烟,递给他一根说:“给你,刚刚差点被你吓死。”
那人接过烟,笑着说:“谢啦,你睡吧。”
我躺在床上再次闭上眼睛,忽然听见隔壁小飞和室友争吵起来,小飞说:“浪天是我的兄弟,谁都不准动他的行李,更不准杀他,我对他家的阿姨没办法交代,我把他妈当成自己的亲妈。”
他的室友说:“这小子太叼,刚刚进入传销就赚了几千万,我们的董事长说不准这个小子离开这座城市,送到嘴里的鸭子不能让他飞了。”
小飞说:“谁敢动他,就从我的尸体上走过去。”
我瞬间感觉小飞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他就像我的亲哥哥,我用脑电波对小飞说:“如果我们注定要有一个人要死,我浪天愿意在你前面死,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兄弟。”
耳边传来董事长的声音:“你的脑电波和你朋友不再一个波段,他听不见你说话,倒是你身边想杀你的人都切入了你脑电波的波段,时刻注意你的想法。”
董事长的女儿说:“你的朋友也进入了传销,他自身难保,别指望他了,你考虑怎么救自己吧。”
就在这时我听见血腥的屠杀声,隔壁小飞的堂哥用刀子痛死了小飞,我听见那刀刺入胸膛的声音,然后一群人把小飞的尸体抬出宿舍,还有几个人在清理现场,有个人对小飞的堂哥说:“这次你一定能获得我们董事长的重用,你连自己的堂弟都杀了,我想我们董事长不会错过你这个人才。”
小飞的堂哥说:“这个堂弟太固执,别说杀他,就算我老婆阻挡我,我会连自己的老婆都杀掉,为了董事长的重用,我可以六亲不认,我是跟董事长做大事的。”
那个人又问:“小飞死了,你想怎么对付浪天,这次再也没有人能帮他了。”
小飞的堂哥说:“你去看好隔壁的门,我再叫几个人来,过会儿你们把他按在地上,我拿着刀一刀一刀割死他,我不会让他死的那么痛快。”
耳边能清晰的听见我们宿舍门口几个人的脚步声,似乎隔着门我都能看到他们魔鬼一样的眼睛,这几双眼睛像是在偷窥我的一切,我再也睡不着了,我坐了起来,点上一支烟,耳边又传来远处的一个声音:“这些家伙太放肆了,杀人都不像董事长汇报,如果董事长知道一定会把他们大卸八块。”
我当时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我从床上走了下来,把烟头放在烟灰缸里,拿出我的日记本写到:
我把烟灰弹落在微笑的尘埃里面,
蓬松的头发准备告别镜子里面的年华,
让狂风吹乱我没有守卫的心房,
我已经准备把我和这无情的城市在梦的坟墓里一起哀葬。
我的青春不能在和自己轻狂,
誓言又一次要背叛我的理想,
我在孤独的夜里追忆昔日年少的天堂,
烟灰飘落的地方将洒满我的忧伤,
寂寞和冷悄悄爬到我的身上,
我看着地上孤零零的影子,
我对那些要谋杀我的的恶狼说:
“来吧,挥起你的刀,砍下我的头颅。
我愿意在我临死前看见烟灰的微笑。”
写完,我已经做好了死去的准备,我感觉浑身冷冷的,心脏也平静了下来,那一刻我真的知道死亡真的没有那么可怕,我唯一害怕的是我还活着,活在一个充满杀机和恐怖的声音世界里。
耳边又一次传来董事长女儿的声音:“亲爱的,你是不会死的,我爸爸已经和他们董事长通了电话,我们愿意用2千万买回你的命,我给你切入他们董事长发布命令的波段,听听他们董事长怎么说?”
我耳边传来他们董事长的声音:“都给我滚回你的宿舍,谁敢动浪天一根头发,我杀了你们全家,我会把你们扒皮抽骨,他是我的客人。”
耳边听到门外人的对话:“怎么办,董事长已经下了命令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小飞的堂哥说:“谁都不准拦我,我今天一定要杀死他,其实我们董事长心里想要他死,他怎么会帮敌人求情,只是说给我们听听。”
我找到一个凳子,安静的坐了下来,我又点燃一根烟,耳边传来我们董事长的声音:“浪天,你就做在那,凡是进来的人都必须死,其实问你要烟的那个人是我们的间谍,他的枕头下面有枪,他是你的保镖。”
董事长女儿笑着说:“看你抽烟的样子真的好帅,面对死亡,如此镇定,我真的爱上你了,你写的日记我都看了,总有一天你的日记会让你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作家。”
我再次从我的上衣口袋掏出烟,我给在宿舍里住的每个人都发了一根烟,看着他们的笑容,我的心更加镇定,可是天色已经很晚了,我又一次爬上我的床。
耳边又一次传来他们董事长的声音:“浪天,愿意进我们传销吗?我愿意把第二把交椅交给你,以后,你就在我一人之下,所有人之上,你还可以替你死去的兄弟报仇。”
我耳朵里面的董事长说:“别相信他,他只是想把你留下来,你现在最应该回家,只有在家你才是安全的,你的家人才能保护你,这个世界太乱了。”
我的心里想起了小飞,我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我说:“小飞,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如果你在天有灵,请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
我睁开眼睛,那时候的房子好像忽然透明了,我看着站在天穹上的小飞说:“你要好好活着,我自己知道陷入传销我活不了多长时间了,死只是早晚的事,可是我知道只有你能给我们这些被洗脑的人带来自由,你的敌人不是我的仇人,而是我仇人背后那些操纵一切的黑手,如果传销肆无忌惮的发展下去,整个世界都会陷入黑暗的统治之下。你身上的责任很重的,不要为了我而毁了你自己。”
我看着天上的小飞,内心真的不是滋味,我讨厌这种被控制的感觉,更加痛恨传销,耳边又一次传来他们董事长的声音:“整个世界到处都有传销,我们通过宇宙卫星监控所有人,凡是那些被我们植入控制器的都要听命令,以我们这样的速度,不出十年,天下都是我们的,想想吧,你将是这个世界的统治者之一。”
我知道自己经历的痛苦,我也知道所有人都害怕和我有一样的经历,我如果那自己都承受不了的痛苦去给别人痛苦,那将是我最大的痛苦,我说:“就算站在世界的顶端又怎么样,没有一人说真话,整个世界都是俘虏,那样的生活不是我要的,我要五彩缤纷的世界,我明天就回家,我渴望和海子一样,面对大海,春暖花开。”
隔壁小飞的堂哥,忽然说了一句:“尼玛,如果浪天不死,迟早有一天会为了小飞弄死我,不如我现在就把他杀了以绝后患。”
我笑着用脑电波说:“隔壁的兄弟,凡是有人能替我杀死小飞堂哥的人以后就是我的助手,我将是你们董事长最重用的人,相信你们也听见你们董事长怎么说的了。”
我听见隔壁争吵战斗的声音,三个人抱着小飞的堂哥,一个人拿着刀子对他说:“对不起了,老兄,你的命能让我出人头地,我每年会给你烧纸钱的。”
忽然“啊”的一声,我放佛看见了血液从小飞堂哥的脖子上直溅出来,还有那双狰狞的眼睛似乎不敢被这样的结局结束自己的生命。
杀了小飞堂哥的那人笑着对我说:“浪天先生,以后我就跟你混了,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走一点弯路。”
董事长的女儿对我说:“你好歹毒啊,竟然借刀杀人,原来为了权利真的有人愿意杀人,我倒是糊涂了,是权利重要还是生命重要,浪天,我想听你这么说。”
我听着董事长女儿温柔的声音,笑着说:“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是为了国家而战,这样的人战死光荣,如果我的祖国需要我用生命去捍卫,我也义不容辞,这叫大义;宁可我负天下人,莫让天下人负我是为了自己而战,曹操一直被骂的狗血淋头,权利固然重要,但人权利的操纵者,如果连命都没有了,还谈什么权还谈什么利。”
四周开始对这个话题议论纷纷,杀了小飞的人在梦里偷笑,我仿佛看见他对权利的渴望,同时我也很同情他,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短暂的拥有就像竹篮打水一样。
我继续听我的歌,四周好多人说:“以后跟浪天混,将来一定会有所作为,他的兄弟小飞死了,我看见他流下了真挚的泪水,他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那些无情的人可能会因为小事而杀了我们,我相信他不会。”
耳边传来董事长的声音:“你小子果然有大将之风,短短几个小时,支持你的人都快过万了,过去我不懂孔子的狗屁仁义礼智信,现在我知道真正能统治人类的人都不是暴君,即使残暴能统治一时却不能长远,今天我又跟你学了一招。”
董事长女儿笑着说:“你不会把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当真了吧,其实刚刚只是你潜意识里面的幻想,周围的一切什么都没有发生,你的朋友小飞还活着,这只是董事长对你的考验。”
我从浅睡眠中醒来,看着孤独的墙壁,耳边又开始了幻听,可是我寝室里面的人都安静的睡了起来,我跑到隔壁透过门缝看见小飞也已经熟睡,我恍然大悟,可是我知道我的病又要复发了,我真的不能连累我的朋友,我心里做了一个决定,明天上班前我就去辞职。
又是一夜失眠,清早,我跑到小飞的身边说:“我快不行了,我要回家。”
小飞说:“才几天就回家,如果你走,以后就不要找我,如果每次都这样,我想我们不能在做兄弟了,以后也不要联系了。”
从那天起,我几乎连在这个世界唯一的朋友也失去了,我们几年都没有联系,我恨这种病带给我的一切,我彻底完了,至少当时我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