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不能背地里干坏事,被人当场抓住还不说,硬是整得她跟人口贩子似的。偏偏白双一对上白净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垂着头再也不说话。
可是不对啊。他白少爷不是嫌弃未名居不是好地方吗,那他怎么又来了。“哟,白少爷啊,真是稀客!您的大驾光临让小楼蓬荜生辉啊。”
“阴阳怪气,好好说话!”白净正色,瞥见白双依然垂在一边,又说:“回府去!”
白双自然是不敢多说什么,走到门外突然转身冲着白净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水色噗嗤一下,乐了。只是待白净回身去看时,白双又是一副大家闺秀状。
水色心里就想,看来演戏自个儿也不是白双的对手了。真是悲催,都说书生百无一用,她是小姐并非书生啊,怎么就,怎么就圆满了呢。
再对上白净似笑非笑的脸后,水色总算还记得他们之间可不仅是吵了个架这么简单。于是她也不理他,自顾自的把桌上的棋子收好,再铺上白纸,端来墨汁。意思很明显,小姐不待客!
一只大饼脸的狼头,细长细长的身体,跟动画片里的灰太狼一样,两脚着地。再点出又粗又长的毛茸茸的尾巴。嗯,一条大尾巴就算诞生了。想了想,水色再沾上墨汁,在狼身上加了层羊毛,又再它脚底下画了个大坑。嗖嗖几道无比凌乱的大风,卷得枯叶飘啊飘。
狼跃陷阱赫然眼前。看了看,依是不满意,遂圈出几个歪歪扭扭的蝌蚪形状字体,“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白净原是见水色如此聚精会神,生了好奇之心,凑上去一看,呶了呶嘴,聪明的没有说话。水色本来很得意,见白净凑上来也不阻拦,反正只要能意会就好。
“色色,随我去京城可好?”白净把这张画看了一眼后,就再也不往上面扫了。
“咦?京城好玩吗?叶空尘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只是我无亲无故跑到京城去干嘛,我没事吃饱撑着了。”水色兴趣缺缺,好不容易混出了个熟地,她才不要折腾呢。再说了,你谁啊,我凭什么要跟着你。
“若是水乐在京城,色色也不去么?”
水色一顿,搁下笔。“家在梧桐县,我哪也不去。哥哥若是心里还有这个家,自然会回来!”她得替水老爷把水府守着,这是她唯一能够报答的事了。水家的商铺她是无能为力了,况且早就被白净连骨头一起吞下去了,不是吗?
很多事,水色并非不知道,就算不曾亲眼看到也能由耳进心,未名居本就龙蛇混杂的地方。知道的多了,却又无力挽揽,就只有当作不知道了。她身边的人个个心怀鬼胎,当她傻呢。白净,叶空尘就不用说了,明着争强好胜,暗里摸根掏底,事事皆是巧合,那也就真是巧了。你们玩吧,色色我奉陪到底。
再就是隐在这未名居里的阿寺,好几次水色敏感地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他愿意扮愣装木讷,水色也不点破。事事都说破了,也就少了趣味。只不过,陪着你们玩了这么久,也该让她把藤子摸出来吧。
“我听说官府把万花楼拨给你了?白少爷是想旧业重操呢,还是另留它用?”
白净诧异地看了水色一眼,笑道:“色色有何高见?”
水色自嘲一笑:“我一介小女子哪能有什么高见。说到高见自然比不过白少爷居然从官府的嘴里把万花楼要了出来。我听说,那万花楼的老鸨子因为私藏了朝廷钦犯而丢了性命。可是叫人怀疑的是,不过是个风尘中的女子而已居然能够牵涉到七年前的命案。这还不止,听说连过堂审问的过场都没走,人就死了。真奇怪!”
白净眼里闪了闪,“你想要说什么?”她居然能够分析得这么透彻,还是早就知道其中的原因?
“我想要说的事情多着呢,白少爷想听哪一件啊?”水色轻笑,总算能够正正经经谈事情的。又铺开一张纸,水色提起笔,细细勾勒。无所事事的人最闲,闲到发慌的时候,只有找点事情来做。水色最近顿悟,正练习用毛笔写字。
“七年前你既然可以把九陌藏起来,为何七年后你却把他推出来送死?”他一直在查探七年来九陌究竟藏匿在何处,更是利用经商之便动用了不少人力物力,可谁知道一直到九陌出事的当天,他这才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当年梅庄出事时,九陌因在伶娘那里,所以得幸逃过一劫。可是官府的人,很快便开始全城收搜。那个时候知道九陌在万花楼的仅有伶娘一人,而她是绝对不会出卖九陌的。只不过在九陌刚好躲过一旬收查的时候,偏偏让万花楼的红儿看到他跟着一个小姑娘走了。
万花楼出事当天,白净将红儿姑娘带出去,正是为了此事。而他也正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带九陌走的小姑娘居然就是水色。刚开始白净很是不明白,既然红儿知道这么多,为何不报官。后来才听红儿说,伶娘对她有救命之恩。
九陌?水色眉毛一挑,应该就是那个苦命的逃犯吧。可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这水家小姐到处惹是生非不说,还敢私藏钦犯?不得了,七年前这妮子才十岁啊。
“你怎么不认为九陌那是自愿的!”反正事情真相是什么样的,已是死无对证。
白净神色未改,“若是自愿,为何要等上七年。色色这个现由很难让人信服。”
水色提着毛笔耸了耸肩,哪知一团墨汁滴了下来,先前写的几个字瞬间融到一起去了。皱起眉,水色无比郁闷地摸了摸鼻子。果然是不能一心两用啊!
“你要知道这些做什么,九陌是你亲戚啊?你要给他报仇啊?那可真对不住了,你似乎找错人了。杀他的人可是官府上的人,白少爷若是想翻案也得寻到衙门才对啊。”
白净眉毛一挑,你居然是知道这么多的事情,却偏偏含沙射影,故弄玄虚,从前真是小瞧了你。“这七年来,你将九陌藏在哪里了?”白净握紧拳头,脸上却依然不动声色,好似无关紧要一般。
水色眼看这字是练不成了,干脆把笔一搁,翘着腿坐了下来。她哪里知道,自己又不是真的水色,哪里知道她人藏匿在哪了。摸了摸手指,水色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官府不是在那万花楼里抓到人的吗?”
“你是说藏着九陌的人是伶娘?”白净诧异,这可信吗?
伶娘又是谁?水色头大了,这正主子到底惹了多少麻烦在身?她都还了一次两次还不够吗?“你说呢?”水色把问题又抛给白净,只见他脸上早已没了笑意,似在沉思。“白少爷若是无其它的事,那就请吧!”
白净本是有要走的意思,可听水色如此一说,他反而不想走了。“色色就这么不想见为夫么?”
“别,别这么近乎。咱俩没关系,况且我休了你一回,你又赶了我一回。算是扯平啦,从此以后呢,咱们就各不相干吧。我高攀不上啊。”
“色色说的可是这个?”白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嘴角不知何时又勾起。
水色定晴一看,原来是那封休书,于是点了点头。“是啊,我写的。”
“是吗?”白净靠前,单手从桌上拿起水色刚才画着“大尾巴狼”那张的纸。“可是为何笔迹截然不同呢,还是为夫的眼睛看花了。”
呃,这个……水色被堵住了。真想狠狠自抽,好端端的写什么字啊。
“色色要怎么解释?”
“这个嘛……”
“嗯?”
水色悲从心中来,早知如此,当初自个儿写写不就得了。原来找人代笔是不可取的啊,真失误。不过,现在重写一份也不迟嘛。于是水色就来劲了,“没错,那是绿丫代我写的。嗯,是我授意绿丫写的,也就是说上面写着的内容正是我的意思。白少爷若是不满意我再写一封便是。”
不就是写两个字吗?容易得很!绿丫曾经暗指过真正的水色写字也不怎么样,说不定还没她的蝌蚪字写的好呢。说来就来,水色从椅子上跳起来,拿起笔就要沾墨。
白净上前快手捉住她,笑道:“为夫以为一张休书就够了。”
“真的?”水色眼前一亮,早说嘛,其实她也不怎么想丢人显眼来着。
“为夫以为绿丫这封休书放到以后再用足矣,日后成了婚便可以不用浪费纸墨了。”白净笑容可掬地说。
什么意思?水色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迷茫无解。难不成,他以为她若嫁了别人也会写休书?得了吧,吃饱撑着了。这回嫁人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有下回一定是自个儿千挑万选的,哪舍得休掉啊。
“色色想哪里去了?”白净适时打断水色神游,“为夫是指绿丫若要休夫,这张纸也就真正派上用处了。”
“你……”水色气煞。不带这样捉弄人的。
白净轻笑:“色色难道不知道休书得亲笔才行么?”
水色大怒:“我都说了我现在就写,你抓着我做什么!”甩了甩手,没甩开。水色更加火大了,当初不偷这个懒不就没这茬了。不对,她不知道,绿丫也应该知道的啊,为何绿丫不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