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淳熙看着躺在床上发着高烧的欧阳伊菲皱起了眉头,自从那一天仰泯泽带着她到饭店去当众给她洋相,自己又糊里糊涂带着她来见仰逸之后,她就持续着高烧不断的状态,一直迷迷糊糊的说着胡话。
仰逸的状况似乎不太好,在她照顾晕倒的欧阳伊菲的过程当中发现了家里居然常驻着家庭医生这件事情。
虽然她想问,但转念一想,自己这么做似乎有些多管闲事,于是就闭上了嘴,只是拖着老许一起在仰逸“家里”叨扰。
“你说你是欧阳谦的女儿?”
眼前的雪花消失了,欧阳伊菲看到自己站在一间办公室里,不由皱起了眉头,直觉告诉自己,这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是的。”
她低着头,尽量不去看眼前的人,更不去想他们跟自己的父亲曾经是什么关系,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她就做好了一切准备。
舍弃一切的准备。
“你妈妈知道你到这里来么?”
“不知道,我觉得没有让她知道的必要。”
“抬起头,这样显得你很不礼貌。”
欧阳伊菲乖顺的缓缓抬起头,眼前的三个中年男子虽说常见电视机里见到,但仍旧让她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三个平日里难得一见的人居然活生生的坐在对面,想到关于他们的传闻以及自己接下去可能需要承受的事情,她一时胃里有些不适,咳嗽了一声别过头去。
“你来有什么事吗?”
“我来这里,自然是为了我父亲的事。”
分明是心知肚明,你知我知的事情,欧阳伊菲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但表面上还是装作相当的乖顺。
“你应该知道,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再做什么也不能让你的父亲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放他回家了。”
“我知道。”欧阳伊菲紧紧握着拳头才不至于全身颤抖的直视着对方,对面的人看起来对自己很不满意,皱着的眉头险些让欧阳伊菲忍不住落下泪来。
“那你还来做什么?”
“我想,各位应该多少还有办法帮忙,”欧阳伊菲深吸一口气终于抬起头直视他们,“就算不能让他无罪释放,至少让他少判几年,或者……至少让他能够好过一些,无论什么时候再能见到他……只要还能够看到他,知道他还活着,即使是再大的代价,我也愿意承受。”
“小丫头片子胆子倒是不小。”
刚才一脸严肃的几个人听了欧阳伊菲的一番话,其中一个的表情有些松动,轻笑了一声,跟着眼神里有些许玩味。
欧阳伊菲在那一瞬间知道,自己这一趟没有白来。
刚准备在这个人身上下手,就听着另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开了口,“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过我嘴拙,不知道该怎么说才算是说清楚,但我想各位应该都听明白了。”
“欧阳菲,你以为,就凭你,能有多大的能耐值得我们知法犯法?你回去吧,刚才的话,我们就当没有听过。”
“我……”欧阳伊菲有些着急,自己好不容易疏通了关系才见到面前这几个人,如果这一次无功而返,那父亲的案子就真的无可挽回了,这样想着,不由眼神动作也显得焦急起来。
“这一切的一切根本就不是我父亲做的,他不过是替死鬼罢了!你们明明就都知道,为什么就不愿意给无辜的人一点帮助呢?”
“无辜的人?”对方嗤之以鼻的冷笑了一声,“欧阳伊菲,你父亲是不是真的有罪我们都心知肚明,我不点破只是看在你年纪轻轻居然有这个胆量和手腕坚持到这里,不过,你最好是有点自知之明。”
欧阳伊菲的双全紧紧握紧,她知道,自己现在就像是在走钢索一般,只要一个不小心,自己就会万劫不复,连带着整个家庭都很有可能支离破碎。
现在只有咬紧牙关撑过去了,欧阳伊菲瞥了一眼始终一言不发的那位领导,一切,就都要看自己的直觉是否正确了。
“是欧阳菲失礼了,打扰各位多时,告辞了。”
欧阳伊菲站在那里沉默良久之后,突然做出一副放弃了的姿态,她对着三人深深鞠了一躬,然后缓缓的,颇为狼狈的走了出去。
“这小丫头片子长得倒也还算不错。”
见欧阳伊菲的身影在门口消失,刚才开口的两人便开始肆无忌惮的讨论起来,。
“胆子也不小。”
“只不过……欧阳的这个案子早就报了上去,这个时候再改……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也别让她知道太多,否则,下面的人捞不到油水,又该找我们吐苦水了。”
“是啊,哈哈哈……”
站在门背后的欧阳伊菲紧紧握住了拳头,眯着眼睛脸上露出一副狰狞的神情,但她并没有就此被打倒,至少,她还有最后一搏的机会。
“袁书记,”欧阳伊菲等了许久才在对方觥筹交错的间隙找到了他,他回过头看着一身性感服务生打扮的欧阳伊菲,眼神里流露出的玩味里有着些许赞许。
“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语气有些严肃,但脸上却是难得的微笑。
“我?自然是在等你。”
“哦?我想刚才他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欧阳伊菲不顾对方嘴上说得漂亮慢慢走了走过去,轻轻靠在他肩上,见对方没有反对,心里更是有了几分把握。
“他们是说的很清楚没错,可是书记还没有告诉我……”眼睛笑得弯弯的,嘴角上扬,这是欧阳伊菲在父亲出事之后为了这一天拼命练习了无数次的弧度。
“您的答案呢。”
“呵呵,我就喜欢聪明人。”
他顺势搂上欧阳伊菲的腰,她在那一瞬间无法摆脱的身体一僵,但很快就用脸上的乖巧笑容掩饰了过去,轻轻抚着他有些粗糙的手背,小心的将自己的身体陷进对方的怀抱里。
欧阳伊菲跟着他来到地下停车库,司机很是尽责的什么都没问就替两人开了门,在车里对于对方是不是的身体碰触,欧阳伊菲都作出一副欲拒还迎的态度,但双眼却始终看着窗外连绵不断的秋雨中那星星点点的灯光,想着此刻妈妈现在一定焦急的到处寻找自己。
父亲出事之后她的脾气也越发的暴躁起来,对于欧阳伊菲的管教也越来越严厉。邻里的冷言冷语早就让平日里骄傲的母亲失去了常态,对于一点风吹草动都疑神疑鬼的,而被她发现自己去求秦泽以及两人曾经交往的事情更是让母亲的消极情绪上升到一定的高度。
欧阳伊菲摸了摸自己手腕上还没有消退的淤青,对着身居高位的男子娇笑了一声。
想起母亲最常说的话也变成了,“千万别像你爸那样……”,这样的固定开场白。
欧阳伊菲听得渐渐厌烦了,可是看着她头上的白发,仍旧不忍心的、硬生生的把反驳的话咽回了肚子。
浴室的门打开,欧阳伊菲条件反射似的身体一颤,有些无措的坐着,看着眼前的玻璃窗,欧阳伊菲这才从回忆里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