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贵并不在乎这么一间破旧的客栈,只是让人不明不白地就将属于自己的东西给处理了,心里不舒服。王丐头陪笑着说:“萧老板你千万别这样说,小弟向你陪不是了,你要那房子,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明天我就让那两口子滚蛋,小弟只求萧老板千万别说破此事,一切都好商量。”
萧贵冷声说:“我现在在想,这小镇的人是不是全都是你杀死的了。”
王丐头似乎吓了一跳,忙说:“萧老板你可千万别冤枉好人,小弟……小弟那有那种本事呢。”
萧贵说:“你没有这么大的本事,但是你有许多有本事的手下,或者你认识了许多有本事的人也不一定。”
王丐头说:“我……”
萧贵说:“你不必如此害怕,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为什么要杀死这里所有的人。”
王丐头说:“萧老板你……”
萧贵说:“我不喜欢听别人说谎话,我再问你一句,你可以选择不说,但你一说出来,如果有一个字是假的,我就有可能要杀了你。”
萧贵很少对别人这样严厉过,他的威严是与生俱来的,绝不允许沾上一点污染,只要看到他此时的眼光,便可知道,无论是谁,都绝不可能在他面前说上一句假话而能够侥幸逃避自己应该得到的惩罚。
王丐头脸色变了,挺直了腰,盯着萧贵,眼睛里现出了杀气。
“人是我杀的。”
门外忽然响出了一个极寻常的声音,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就站在门口,他看起来像一个忠诚老实的庄稼汉,只是这时,萧贵并没有将他看成庄稼汉,因为萧贵注意到这个毫不起眼的人身上有一柄剑,很奇怪的一柄剑,剑鞘上现出几个用朱漆写成的桃花林三个字,萧贵看到那三个字,眼中立即现出了一个人,吃了一惊,失声说出:“阁下莫非便是野狗。”
那人说:“不错,我就是一条狗。”
原来这人便是野狗,桃花林排行最未的杀手,萧贵在江湖上行走了已有几年,当然不会没有听到过关于野狗的传说,只是他还是有些失望,他发现这个人并不完整,与他想像的人根本不是同一类人,最少,他不应该挂上刻有桃花林三个字的剑,因为那样可以让许多人一眼看出他的身份来。萧贵失望之余,却不敢小觑面前这个毫无生气的名流杀手,说:“你为什么要杀死这么多人?”
野狗说:“你别忘了,我只是一条狗,野狗,只有天涯海角才是我的家,我不会摇尾乞怜,拍马讨人喜欢,我只懂杀人与被追杀,这条街上有人得罪了我,我才会杀掉了他们,这个理由足够了么?”
萧贵便说:“便是有人得罪过你,你也不该……这里的人全都死光了,小孩子与老人无一幸免,那些半岁大的小孩子懂得什么,你竟然也不放过。”
野狗淡漠地说:“我是野狗,不懂的事太多,我也不会去想,我只会去做。”
萧贵怒形于色,叫起来说:“那么你就得死。”
野狗听到这话,身体往下退了一步,随后便转身就跑,边跑边叫着说:“就凭你想杀我,你只怕在做梦。”
萧贵拔出长剑,剑光闪烁,这正是主宰天下命运的宝剑,尚方宝剑,一剑击出,疾扑野狗。剑法并不太快,但劲力十足,几十步这内都可感觉到剑气飘扬,这剑击出,犹如巨雷轰炸,两扇木门向内返来,竟被剑气击碎,拍个粉碎,但这一阻挡之后,野狗已经去了几丈之外了,冲入了街上人群之中去了。
众人眼见萧贵如同天神般从内房纵出,手握柄宝剑,齐吃一惊,四季处乱窜,萧贵大声说:“诸位不必惊慌,我是衙门捕快,今天替天行道,追杀桃花林大杀手。”
说罢,人飞冲而出,掠出了丈余远,只见野狗正疯也似的向人更多的地方冲去,不由长啸一声,尚方宝剑立即脱手飞出,疾刺而出,剑光所到之处,两边行人四处散落,像长了眼睛似的,直钉往野狗后背。眼见便可将他钉死在地上,谁知野狗猛地收足,身体往地下一扑,长剑划过他的头顶射过,钉在他身前一尺之远,直至没顶。只惊得野狗两脚软绵,大口吐着粗气,萧贵趁机到了他的身后,大声说:“死贼子,还往那里跑。”
一脚直朝他的背上踩去,野狗一时不知从那里来的力气,翻身跃起,连连在地下打了几个滚,打滚之时,众人只见剑光一闪,野狗鞘中之剑也出鞘了,朝着猛追而来的萧贵胸口刺出,萧贵丝毫无惧,长喝一声,双掌朝前一伸,竟将那柄长剑生生夹在手心之间。野狗好象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可怕之人,脸色一变,剑也不要了,向后便倒,一手拉着他身边一名不及逃避的少年,一手扣着那少年的咽喉,叫喊着说:“别过来,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他。”
萧贵双眼闪出了冷光,一步步向他逼近,野狗脸色一点一点苍白,不停地后退。萧贵却忽然站住了,站在离尚方宝剑的后面半尺之间,望着面前的野狗,冷笑着说:“放了那小孩。”
野狗说:“我为什么要放了他,我要杀了他。”
萧贵说:“男子汉大丈夫,死则死矣,又何必挟持小孩子,没地毁了桃花林的威名。”
野狗立即说:“我从来就不想多浪费力气去杀人,便是我可以杀得了你,我也不会像与你一样拼命的,我一向只做万无一失的事……告诉你不要紧,原来住在这条街上的人,全都是喝下我在水井里放的毒而毒发身亡的,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萧贵说:“只是你今天已走不掉了,你没有看到胡丹与冷风吹正站在你身后么?”
野狗一听胡丹二字,大吃一惊,失声叫出:“不好。”连忙转身,根本没有去想自己是不是以后背对着萧贵,可他一回头,却觉得上当了,他后面没有一个人,所有的人远远地走开了,不要说胡丹与冷风吹,街上此时连一条狗也找不到,接着,他看到一柄剑,剑从他的脑后刺入,再自他的嘴唇透出,剑光冷漠而神奇。
他到了下去,他已经不再能杀任何一个人了,无论他生前杀了多少人,但此时的他已经不再可能害到另一个人了。街上响起了掌声,正义永远是受人欢迎与敬佩的,虽然并不是每人都喜欢行侠仗义,但没有人不喜欢行侠仗义的人。萧贵从倒地的野狗怀中抱过吓得发呆的小孩,抽出了尚方宝剑,一字字地说:“我最恨杀手,因为没有一个有权利要别人的命,皇帝也不能……”
忽然,他呆了呆,接着将小孩放在地上,一把拔开街上过来围观的人,闪电般朝着王丐头的房子冲去。
王丐头已经不在,房间里没有一个活着的人。在大厅里刚才喝酒的人全都死了,是让一只手挖破肚皮而死的。萧贵呆了,怔了半响,才说:“我又做错了一件事,假如……桃花林的杀手都这么容易让人杀死,那么他早已经死了一百次,一千次了,也轮不到我萧贵去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