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内的气氛仍然很紧张,巡逻的御前侍卫起码增加了两倍,四处都是来往走动的亲兵。梅惜敛就像暗夜里的一只蝙蝠,无声穿梭在屋檐顶上,四处找寻蓝幼兰的身影。
纳兰锦瑟不放心蓝幼兰,于是带着她往自己住的偏殿走,起码自己那里有重兵把守。
正穿过宝斋阁的花园,突然看见蓝鸣歧耸着双肩,提心吊胆、贼头贼脑地迎面走了过来。
蓝幼兰不禁好笑,这老头也恁夸张了点吧,居然吓成这样。
还没等她反映过来,蓝鸣歧却给她和纳兰锦瑟行了个大礼道:“罪臣拜见九王爷、蓝王妃。”
“嗯”纳兰锦瑟随意哼了一声,问:“有事吗?”
“呃,嘿嘿”蓝鸣歧堆了一脸巴结讨好的笑,说:“罪臣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九王爷可否行个方便,让罪臣单独与蓝王妃说几句话?”
纳兰锦瑟没答,只斜着眼睛看蓝幼兰。她果然是一副茫然不知道的样子,看到“自己”的爹,居然就像见了陌生人。让这样的她和蓝鸣歧对话,似乎有点不妥吧?
见纳兰锦瑟盯着自己出神,蓝幼兰奇怪地问:“你看我干嘛?人家问你话呢!”
“呵……”纳兰锦瑟灿烂一笑,直接点破他们的关系:“你们父女很久不见,应该有很多话想说的吧?那我先到前面亭子里等你,让你父女俩好好叙叙旧。”
啊!父女!这老头是她老爸!
连自己老爸都不认识,这人可丢大了!
蓝幼兰赶紧换了一副依赖而又亲切的笑脸,对蓝鸣歧补上一个甜甜的微笑,感激地对纳兰锦瑟说:“九王爷真是心细如尘,谢谢您的体恤。”
纳兰锦瑟了然地对蓝幼兰点点头,向后面跟着的若干士兵说:“你们散开来,把这院子重重围住,莫要让刺客有机可趁。”
“是!”
一众将士们整齐划一地回答,迅速四散开,将这小花园围了个水泄不通。纳兰锦瑟也径自走开,坐在凉亭里,闲闲地品着家仆送上来的热热的香茶。
老实说,对着这看起来有点猥琐的老头,蓝幼兰还真找不着老爸的感觉。要知道她老爸可是商场上叱诧风云的人物,站出来不知道有多威风。这老头如此贼头贼脑,真怀疑他曾经当过一国之君?
见大家都走远了,蓝鸣歧也不管蓝幼兰叫没叫他,压低了声音问:“上次吩咐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蓝幼兰一头雾水:“您指的是……”
“军情梭,你没收到吗?”蓝鸣歧着急地搓着手说:“那可如何是好?军情梭如果落入汝阳王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他是说,那个长得像特大号针的东西吗?上面刻杜鹃花的?
“那个……”蓝幼兰惴惴地问:“您真的放了很重要的东西在里吗?”
“当然!这件事关系着天下兴衰,兰儿,你真的没收到?”蓝鸣歧急得都快蹦蹦跳了。
蓝幼兰立刻灰了脸,那东西,她亲手交给了殇冥逸啊!
“嗯咳!那个,老爸……呃,不是,父亲大人。如果汝阳王拿了到了那什么军情梭,后果会怎样?”
“我们蓝家九族,都得人头落地!”蓝鸣歧懊悔不已:“唉,早知道就不听你母后的馊主意,把那么重要的东西藏在糕点里。妇人之见,真是愚不可及吖!”
你才愚不可及呢,好好的干嘛骂女性同胞!用那么蠢的东西传报军情,活该你倒霉啦!
蓝幼兰不悦地白了蓝鸣歧一眼说:“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只好听天由命吧。或许,是府里的丫头见我不得宠,私里扣了母后送的糕点,把军情梭丢了也未可知。”
才怪,从这一刻起,她要长跪佛前,祈祷殇冥逸不知道怎么打开那啥鬼梭……不过,这好像是不可能的。
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他应该已经知道了里面的内容才对。可是,他为什么没一点动静呢?这也太不像他的作风了!
这是第一次,蓝幼兰感觉到殇冥逸并不像他表面看起来那么没大脑。
蓝鸣歧背着手,焦躁地在蓝幼兰面前踱来踱去、踱来又踱去……
绕得蓝幼兰眼都花了,这老头子身体真健康!
“呃,那个,父亲大人……您到底有什么打算,人家九王爷还等着呢。以咱们的身份,让九王爷等久了,似乎不太好。”
“唉!”蓝鸣歧听罢,终于停了下来,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包东西交给蓝幼兰说:“事到如今,也只好再走这一步了。兰儿,蓝家九族人的性命,可都在你手里了。所以,你无论如何都要取得汝阳王的信任。再把这百日散,化了酒,隔三差五的叫他喝下。只要汝阳王一除,我蓝家重振江山就指日可待了。”
“这百日散是……”蓝幼兰郁闷,该不会是毒药吧!
蓝呜歧以为她害怕,安慰她说:“爹知道上次梅青山的事吓着你了,不过这次你放心,这百日散是慢性无解的巨毒。你只要给他喝够一百次,就找个机会溜出王府,爹会派人接应你的。”
这什么爹来的,居然叫自己的女儿杀自己女婿!这么缺德的事都干了,到那时候,他还会理她?
“呃,我说父亲大人,就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了吗?不如我去跟汝阳王说说,咱们约个时间,大家一起喝喝茶、聊聊天。有事好商量嘛,何必杀来杀去的。您概然已经把女儿送给了他,那他就是您的女婿。大家都是一家人,这杀来杀去的,有点不太像话吧?”
“你……”蓝鸣歧万万没想到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女儿,竟会说出这种话,当即气得面色铁青:“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殇冥逸是我们璃国的灭国仇人,这个仇不共戴天。兰儿你记住了,我们蓝家和他永远也成不了一家人,你一定得杀了他!”
汗!老头,这是杀人呢,你当杀鸡啊!她连见到蚂蚁都绕道走,哪里敢杀人。
更何况,这个灭国仇是璃国的,又不是她的,她可以弃权不管吗?
如果她不答应,这死老头肯定不会罢休,会把她骂个狗血淋头吧?
“嘿嘿,父亲大人,您先别生气嘛,我就是这么一说”蓝幼兰收了那包药,温顺乖巧地对老头笑说:“您也知道,女儿是一介女流,没什么主见。就想能和平化解最好,没想到更深远的东西。既然父亲大人说不行,那女儿就遵命,找时机把这药给他吃了罢。不过,他并不信任女儿,要找这样的机会,可能还得再等些时日。”
最好等个三五年的,等到她飘回现代为止。
“嗯,这才是父王的好女儿!”蓝鸣歧满意地点头,突然醒过神来问:“平日你都叫我父王,今日怎么说话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