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锦瑟有意无意地看着梅惜敛,神情淡淡的,也不说话。
梅惜敛更绝,干脆闭了眼睛,定神调息练功。
“那车帘原本不想摇晃,但是身不由己,就好像我们每个人,也许永远也不能过自己想要的日子。”
蓝幼兰转眼,看着小大人一般的殇煜柯,轻笑一下说:“那叫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子欲养而亲不待……她好想爸爸、妈妈啊,真的好想。
“好一句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殇煜柯也微微红了眼圈:“蓝王妃,你的心里,究竟藏了多少奇异的故事?朕是说,你自己的故事。”
“你有多少,我就有多少”蓝幼兰摸摸他的小额头,宠溺地说:“我们不提各自的伤心事,说吧,你想听什么样的故事。神话类的、鬼怪类的,还是传奇类的。”
“什么都好,只要不是悲惨收场的。”
“好,我就给你讲《西游记》吧,是讲一个和尚,带着他三个本领高强的徒弟,去西天取经的神话故事。这个故事发生在一个叫唐朝的朝代,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块石头从天外降落在我们的世界里。这块石头,在唐朝的时候,裂开了,从里面蹦出一只石头变的猴子……”
蓝幼兰声色兼绘地讲述着,殇煜柯和纳兰锦瑟都看着她,听入了迷。就连闭着眼睛的梅惜敛,也都睁开了眼睛,淡淡地看着她生动的表情。
现在,他开始有些相信借尸还魂的事。若非如此,区区一个幽居深宫的公主,脑子里绝对不会有这么多离奇的故事。
那么,她说她会回去……是像她突然来到这里一样,又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不能见吗?
心猛然一抽,一口腥甜的血气突然上涌,梅惜敛一手按住左胸口,血丝渗出了嘴角。
蓝幼兰大惊失色,整个人扑了过去,急切地握着他的手问:“梅大哥!你怎么了!是又受伤了吗?还是,你的伤根本就还没好?”
血渍,滴到了衣襟上,也沾到了她惊慌替自己擦拭的袖子上。有洁癖的梅惜敛,这时却忘了厌恶,只是落寞的微笑着,用极力压抑着不舍的、故作平淡的眼神看她为自己着急。
“我没事,只是一时气脉运行不畅,不碍事。”
“都吐血了这还没事!”蓝幼兰擦净了他唇边的血渍,气愤地说:“不许在我面前撒谎,我最讨厌别人对我撒谎,尤其是……”
说到这,她顾忌地看了看纳兰锦瑟一眼,改口说:“等回了府,一定要叫个大夫来看看。你出了事,谁还来保护我呢?”
她这句欲盖弥障的话,其实谁都听得懂。
但也只有梅惜敛自己明白,她的话,是不带半点男女之情的。
“梅侠士,就算只是小伤也要及早医治才好,莫要……”
殇煜柯的话还没说完,梅惜敛突然伸手掩住了他的口鼻,沉声说:“屏住呼吸!”另一手飞快地探上了他的脉息。
这结果大大出乎梅惜敛的意料,一向淡然的他,竟在瞬时满目诧异。
殇煜柯左右转动黑白分明的眼珠,示意梅惜敛不要说出去。
梅惜敛更为惊讶了,原来,这小皇帝早就知道自己的情况了,难怪前晚他会在荒山顶上哭泣。
一种很奇妙的情感从心底油然而生,梅惜敛愤怒地将帘外袭来的暗毒,统统震了回去。他要让那个人自食其毒,就算这毒一时不能置人于死地,也够他安份好一阵子了。
难怪小皇帝要去汝阳王府,因为,他体内的毒刚被逼出没多久。若此时他再沾此毒,必定比连续服食此毒一年还厉害。只要错过清毒后这七日,毒素便会重新慢慢积累。也难怪那个人,这么急着要下手!
树林里那个黑衣人,显然没想到龙驾之内,竟藏有如此高手。一时不察,将梅惜敛震回来的毒给吸了个精光。他顿时顿住了脚步,眼神毒辣地穿过车帘,盯着梅惜敛的背影。
蓝幼兰憋得小脸通红,终于见梅惜敛松开了捂着小皇帝的手,大喘了几口气,紧张地问:“怎么,梅大哥,又有刺客啊?”
“到底是什么人,竟三番五次的来袭?”纳兰锦瑟疑惑地看向殇煜柯,问:“皇上,这刺客看样子是冲着您来的。您最近,可有……”
“没有,朕深居后宫,怎会得罪什么人”殇煜柯一口回绝。
“他还这么小,肯定没有亲政啦”蓝幼兰一时嘴快,说:“不是他的话,那肯定就是太皇太后得罪人了。那刺客一时没搞清楚状况,以为太皇太后也在这车子里,所以就想一起解决了。”
梅惜敛暗地里拽了拽她的衣角,淡淡地说:“皇上,您近日好像睡眠不足,气脉不畅。不如让在下替您运气疏通,以解疲乏。”
想不到这人看起来一副超凡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原来也是个马屁精!
纳兰锦瑟眼底有掩饰不住的鄙夷:“皇上看起来气色甚佳,哪有半丝疲态?倒是梅先生你,才刚吐完血,还是省省力气,别再劳累了。”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蓝幼兰挺身护在梅惜敛前面,不悦道:“梅先生武功高强,他说皇上困了就是困了。你是王爷,怎么可以随便诋毁别人。人家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你的级别应该比宰相高了去了吧?”
“蓝姑娘,我……”都怪他一时气乱了方寸,竟犯了公然与她信任的人为敌的大忌:“本王没有恶意,只是担心梅先生的伤势。”
“那还差不多,这才像个王爷。”
蓝幼兰吵赢纳兰锦瑟,开心地回头。想说叫梅惜敛歇歇,回了汝阳王府再替小皇帝运气疏通。谁知人家又老早就运上功了,这回,她终于见识到了啥叫头顶冒烟。
小皇帝头顶上,那叫一个烟雾缭绕!原来,电视里也并没有全部瞎掰,只是要分情况就是了。
刺客偷袭得巧妙,再加上殇煜柯叫车上的三人不要宣扬。
所以,殇冥逸并不知道小皇帝已经遇了袭。
一上了马车,纳兰玉珠便像变了个人似的,紧紧地粘着他不放。可笑他,看着纳兰玉珠的脸,想的却还是蓝幼兰。
到底是因为时间太长了,还是因为他变了,或是,玉珠也变了?是以前他看不清楚,还是她根本就没让他靠近过?
纳兰玉珠百般挑逗,殇冥逸却仍然无动于衷,她终于忍不住了,娇嗔道:“逸,为何这一路上,你都对我不理不睬?是玉珠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