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认为自己在走路,然后爬树。
“呃,呃,呃,呃……”
“咱们不说话了,行吗?请你******闭上嘴。咱们可以安静点走路,静静地走,不要让别人看笑话。具体来说,背一个酒鬼招摇过市,是会引许多人注意的。你安静点行吗?求你了,我保证让你躺得舒服点。”
“他是一个杂种,十足的……杂种。他怎么可以喝酒呢?老酒鬼,嘿,老曼丽。老曼丽,怎么能是一个酒鬼呢?我******根本没有喝酒。我只是……只是开了个混账玩笑。嗬,嗬,嗬——”
“求你了,咱们安静点吧。瞧,别人都在看着我们呢。我快被累疯了。消停,消停……”
“我要上厕所——”
“你憋一会儿,我们快到学校了。看,还有几步远。快了,老天爷!”他几乎喊了出来。
“我要上厕所。我要尿你身上,我要尿……”
“啊,你这个无赖,你这个流氓,滚下去吧——”他说着,就把我放下了。他简直是把我扔下来的。
我勉强站起来,双眼朦胧,酒意正酣。我在找树。我小时候最喜欢对着大树尿尿。老头说这样能让树长得更快。是的,确实如此。我几乎有好几个世纪没有对着树撒尿了。因为这很流氓。只有白痴或傻子之类的人才这样干。周围来往的人不多不少,但就是没有一棵******树。
“你到底在干什么?走,咱们回学校吧。这里没有厕所。这里没有一个混账厕所!”
我没有搭理他,我一心想找一棵大树。嗯,我勉强向一个电线杆走去。很近,就在我几步远的地方。学长赶紧脱下上衣遮住我的下身。嘿,我邋遢极了。我几乎不敢想像自己都干了些什么,比如站在马路边上的电线杆旁尿尿。我确实,我真真正正在大庭广众之下干了这件事。或许是傻子,或许是蠢货,或许是白痴等等诸如此类的脑袋有毛病的人。但问题是,你喝醉了,醉得一蹋糊涂。我没有去耍酒疯,没有去大街上找姑娘,没有成为一个伪君子或虚伪的人,或装腔作势的大人物,我就像一个小兔崽子对着大树尿尿。你会觉得这很滑稽。嘿,滑稽至极,老天爷。
“嘿,咱们去找老曼丽,行吗?”我一边提裤子一边梦呓似的说道。
“老曼丽是谁?我根本没有听过个名字。你找她干什么?”他放开手。
然后,我直挺挺地向前倒了下去。我的鼻子磕在地上,一下子涌出许多血来,而我竟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我几乎没有任何知觉。
“噢,天啊,你怎么了?”他赶紧把我扶了起来,放在他背上。我满脸是血,好像刚经历过一场战争。
“咱们去找老曼丽,行吗?”我又嘟嚷道。我竟哭了出来。我只是在抽泣。我是想大哭一场,我敢发誓。但我怎么也喊不出来,我只是一个劲地像个娘们一样抽噎。我哭得喘不过来气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哭。我心里难受至极,好像我已经在死亡的边缘挣扎。这很奇怪,世上有许多悲痛欲绝的人或事,他们总是能激起你的同情心。但在某一天,或者是在喝醉酒珠情况下,你就想哭,想******大哭一场而不需要任何理由。
“喂,喂,你别哭了,行吗?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他气喘吁吁地说道,“是我惹你了吗?不至于吧。你究竟在搞什么明堂?哎,我真是被你给搞死了。我发誓,我敢对老天爷发誓,我绝不会和你一块儿喝酒了。唉,唉,别哭了。”
我没有再说话,我差不多睡着了。
呃,这天刚好是星期日。你能感觉到天变凉了。
我的头依然昏昏沉沉。自从那天我像疯子一样喝醉酒之后,我的脑袋一直都不太清醒,似乎被灌进了浆糊之类的东西。这的确让人很不舒服。此时我全身没有一点力气。我几乎弱不禁风。还好我可以走。我一边蹓跶一边想着许多事情。但凡我想的东西都是不着边际,理不出一点头绪,随着思绪飘来飘去。这很爽,也很轻松。我想试着回忆一下我醉时的情景,但我越回忆我的脑子就越堵得慌。我一点儿想不起来了。我只知道我鼻子里全是血痕。我猜一定是哪个混蛋趁我不省人事的时候狠揍了我一顿。马小在早晨的时候跟我说,那天我回来时的样子很******恐怖。他总是问我去哪儿惹事了,被哪门子混蛋揍了。其实我一点儿不知道。这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我不再想那天的事。我的意思是,我在专心致志地看一场球赛。是的,我又来到操场了。我之前是不想来的,但我在老远就听见操场人声鼎沸,好像在举行什么混账球赛。你在几公里外都能听到。我对自己说,不要去看,不要去看,不要凑热闹。但我还是来了。我根本经不住诱惑。如果哪个居心叵测的人想引诱我,只能用一场混账球赛了。我暂且这么说。你知道,我对******球赛着迷至极。如果那些家伙能不休息,能一下子打完整场,我会一直坐着或站着看完比赛。一场好的球赛让你发疯,一场不好的球赛也让你发疯。
观众台上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你几乎连站得地方都没有。这的确让人很难受。你不得不盯着其中一个人后脑勺来打发时候。说也奇怪,我突然欣赏起眼前的一个个后脑勺来了。嘿,最起码在看不到球赛的情况下,你有事可干。是的,如果你仔细观察,你会发现这里的后脑勺千奇百怪,各种各样。有的凸起像****,有的凹进像池塘,还有的像小山坡。这有意思极了。有一个家伙一边喝着矿泉水一边大喊:“******加油,加油,******——”而他的女友则一边摸他的后脑勺一边玩手机。她好像非常喜欢摸男友的混账后脑勺。任何一个女人应该都喜欢,并从中获得一种满足感。
“啊——”几乎所有的人都大声嚷嚷起来,像疯了一样。我猜想可能是进球了,我对此颇有经验。啊,这的确激动人心。而我看不到,我几乎被挤出了几十公里之外。我在想那个家伙是怎么踢进去的。他应该有点小聪明。关键是,他要有胆识和清醒的头脑,不被对方的一些鬼把戏迷住。比如对方扔过来一块板砖什么的,而你要清楚地辨别那是板砖而不是******球。
我试着跳起来,希望能看到足球场上的大概情况。但我跳了十几下,依然看不到。因为人太多。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可能的话,你只能站在他们的混账脑袋上,才能一览无余。但,你根本不能碰任何人的脑袋。他们认为这是一种侮辱。任何一个装腔作势的杂种都会为维护脑袋的尊严而和你拼命,哪怕你仅仅碰了他的一根头发。而我前面就有一个这样的杂种。我感觉我连他的头发都没有碰到,可能是******风。
“小子,你想干什么?”他回头看了看我,装作一幅怒不可遏的样子。
“我不干什么。我在看球赛——”我说。我的语气盛气凌人。对于这方面我比较有经验。
“你干嘛碰我的头?”他说。
“我没碰你的头。我在看球赛,”我说,“就算我碰了你的混账脑袋瓜又能怎么样?你想打架吗?”我晃动着一条大腿,摆出一幅想打架的样子。我只想让他屈服。我根本不想打架。我几乎不是任何人的对手,包括小孩或老头。
“你……”他只吐出一个字,然后就转过头继续看球赛。看来他不想惹事。嘿,他被我吓倒了。我得意至极。我就这样一直站在他后面,盯着他的后脑勺。我越看越有意思。嘿,我真想从他后面给他来一拳,朝着他的后脑勺。
球赛结束之后,又有许多观众欢呼起来。他们用空矿泉水瓶互相击打,发出“嘣嘣”的声音。你无法忍受这些疯子。他们最喜欢在观众台上搞一些鬼把势。我还没有来得及瞧一瞧那些球员是什么样子,我就被挤出了观众台。然后有许多人发疯似的向场中央跑去。他们对此兴奋至极,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挡他们。只要你能把观众台上的疯子们惹得兴奋至极,他们就会把你当成偶像,想方设法地去崇拜你,发疯似的去拥抱你。你会有许多崇拜者。呃,其实,这很麻烦。因为你不得不拿出许多鬼点子来维持观众们对你的崇拜。这确实很累人,远不如找个安静的地方一直呆着。
我想,我仍然可以当个中锋,在足球场上左右冲刺。嘿,这令人振奋极了。但我依然可以干许多事,除了踢球之外。所以,我整天无所事事,从一个地方蹓跶到另一个地方,思考关于性之类的问题。或许每个人都这样做过类似的事。
我围着操场走了一圈。这里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这里恢复了安静,像从来没有人来过。我一边走一边踢着地上的空塑料瓶。整个操场凌乱不堪,有许多垃圾。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要留点什么下来,比如空塑料瓶卫生纸什么的,证明他们确实来过这儿干了一些令人伤心不已的事。
嘿,那遍地的垃圾像一垞垞臭****,恶心极了!
我拐了一个大弯就来到食堂。我要了一杯可乐,就坐在一个角落里。我感觉很孤单。我很想找一个人跟我说说话,随便什么人都行,无论男女老少,只要他能讲话,能陪我喝点什么东西,我都愿意。关键是,就这样一个人,你很难找到。这里除了平常提供人吃饭之外,还是男女相会的好地方。有一点很奇怪,就是只要一个姑娘找到了男朋友,她就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许多失去理智的事来。这确实是一种悲哀。有可能你发现她一个人的时候,她会很理智,你一位真正的好姑娘,如果她和男朋友在一起,你几乎无法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情景。我在喝可乐,而在另一个角落里一对男女在调情。是的,我看得非常清楚。一个姑娘坐在男友的大腿上。哦,姑娘长得很好看。她在给男友喂饭。男友显得很饿。******饥饿至极。他或许很饱,吃了不少东西,但只要女友一坐在他大腿上喂饭,他就会非常饿。他一边吃一边偷偷地摸女友的大腿。他很聪明认为女友根本不知道他在摸她的大腿。她似乎不知道自己被摸。如果你真正爱一个姑娘,你就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喂饭,哪怕她多么地漂亮。如果你真的这样做了,你就会不由自主地对她其它的部位耍流氓,并很聪明地认为她一无所知。但,这会让任何一个人变成一头蠢货,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由自主地变成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