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出站口,车来车往,一幢幢高楼大厦挡住视线。太阳已挂在东方,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喧嚣声又将奏一天的乐章。
紫秋提建议说:“我们先坐车去医院吧,你知道医院在哪里吗?”
“我不去医院。”
“不去?那怎么行,你的腿还要检查呢!”紫秋关心地说。
“我要先去宾馆,再去医院。”柳影看了看旁边的商店,便走了过去。
“你去哪儿?”
“一会儿就过来。”
柳影买了两张城市地图,给了一份紫秋,自己留了一份,告诉她说:“这是城市地图,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你应该也有自己的事。”
“没关系,我可以先送你们去宾馆。”
“不必了,何必白跑一趟。”柳影从紫秋手里拿走箱子。
“那好吧,你们注意安全。”
柳影去叫外公,他外公正摸着一根柱子发呆,一会儿后他们就坐着出租车走了,紫秋目送着他们离去。
“哎,又只剩下我一个人。”紫秋仰着头看看天,一声叹息。眺望这座陌生的城市,她将要在这里驻足。
突然,她的右方传来吵闹声,她寻声望去,原来是一个人晕倒在地,她提着包连走带跑赶了过去,旁边的过路人也纷纷围了上来。
“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他不会有事吧?”
“是心脏病发作了吧?”
人们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查看倒地的病人。
紫秋挤进人群,来到患者身边,这位患者衣装革履,偏胖,中老年人,看样子像是位老板。
紫秋拍着患者的脸:“先生?先生?”很可能是心脏病发作导致晕阙,她把耳朵贴在患者左侧胸前,一听还有心跳,接着又把耳朵放在患者的口和鼻子处,虽然有心跳,但是呼吸越来越弱,必须要让他能够正常呼吸。
此时有位路人“好心”相劝:“姑娘,不要靠近他,别人会说是你干的。”
紫秋没有理会那些路人,她解开患者的衣领,避免影响到他的呼吸,再张开他的口看有没有堵塞物。然后,将患者的身体侧卧,保证他的气管通畅。再用自己的手托住他的头部,扶着他的后背,以维持侧卧姿势。不一会儿救护车就来了,医护人员用担架抬走了患者,紫秋也跟了上来。在车上,护士给患者戴上了呼吸罩,连上心电图……
紫秋松了口气,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很快到了医院,病人被直接推进了急救室。
她站在外面,来回走动,又坐了下来。突然,她拍打自己的脑袋,想起了自己的行李还在车站门口。她马上起身准备走,转头又看看急救室,皱着眉头决定还是先去把行李找到,然后再来医院吧。她冲出医院,乘上一辆出租车直奔车站。
如她所料,包都不见了。经过询问,终于在车站的工作人员那里找到了,紫秋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地感谢他们。
总算是虚惊一场,东西找到了,可以去医院看看那位病人了。
来到车站口,紫秋又拍打着自己的头:“我真是白痴,那家医院叫什么名字啊?我怎么没记下来?笨蛋!”
旁边的过路人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就这样,她去一趟回一趟,又来到了原点。她拿出地图看着,心想还是先去租房子吧。
柳影这边带着外公住进了宾馆,也是准备先熟悉下环境再去租房,关键是带着外公不方便,所以想让他呆在宾馆别乱跑。
柳影坐在沙发上研究地图,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看时间,同时一张纸条飘了出来,拾起一看内容:“小刘,有病可以找我,杨紫秋,电话XXX。”真是无语,她是什么时候塞进自己衣服里的?他连忙搜搜自己的其他口袋,看还有没有什么“不明物体”。
他不屑地把纸条丢在了茶几上,但过了一会儿后,他还是拿起了它把号码存进了手机,说不定哪天就会生病,存下也无妨。他这一动弹,右腿不小心从茶几上掉下去了,一阵剧痛,他紧紧捏着右膝盖。突然想起了那个自称自己是医生的杨紫秋的话,要去医院检查下这条腿,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他可不想变成瘸子。虽然不喜欢那个爱管闲事的女人,但腿是自己的,该治还是要治的。
“外公?”柳影拾起拐杖喊着,“又跑哪儿去了?”
走进房里,他发现外公正趴在窗户上看风景,楼下有一群孩子在草坪上放风筝。他告诉外公说:“我去买东西给你吃,马上就回来,你不要乱跑,听到吗?”
外公拍着双手叫:“好、好。”不知道是跟楼下的小孩说还是跟柳影说。
柳影换了件外套,用钥匙将门反锁,安心地离开了。
翻开地图,一条条公路构成了一张网,覆盖在城市里,连接着这头和那头,都市的人们就在这张网上“爬行”。
9号公交到达第一人民医院,这是最近的医院,柳影看准地图马上出发。
人们称坐公交不叫坐,而是“挤”,正所谓挤公交,有过经验的人肯定知道其中滋味——痛苦。在繁荣的城市,就会有繁荣的人口,于是导致了“繁荣”的交通,若能挤上公交还真是件令人庆幸的事。其实,有些不文明的现象也是可以理解的,并不是人们不尊老爱幼、不礼贤让座,而是连让座的空间都没有。
很明显柳影已有同感了,他已经放过两辆车了,无奈刚好现在是上班的高峰期。
终于等到了第三辆,不是特别拥挤就上吧。柳影蹬着拐杖上了车,另一只手扶着把手。
一阵春风穿过对面开着的玻璃窗向柳影吹来,他的发梢耷在眼角上,红色的头发格外惹眼,显然,他已成了一道风景。
紫秋马上发现了这道“风景”,她也坐在这趟公交上,她惊喜地叫着:“小刘(她给他取的小名)!”
柳影当然不知道这是在叫他,没人这么叫过。紫秋也意识到了,就改口叫:“刘影!刘影!”
柳影惊奇地抬头,心想这座城市也有人认识他?转头一看是她,真是阴魂不散。
紫秋索性跑过来拉着柳影:“走,去我的座位上坐。”
柳影拒绝:“不用了,我站着是一样。”
“哎呀,你的腿不方便。”紫秋连拖带拽地把柳影扔到自己的座位上。柳影无奈,主要是车上的人都在看他们,他不想与她过多地争论。
紫秋站在旁边:“真巧,又见面了。我是看了地图,现在准备去‘栖仁路’的,你去哪里?”
“医院。”柳影淡淡地说。
“对了,你的腿还要检查。”
这时公交车到了一站,上车的上车,下车的下车。刚好前面的乘客走了位子空着,紫秋马上坐了上去,她有晕车症,不能忍受车长时间的一开一停。这时一位老人缓缓上车了,紫秋还是起来让座了,当然这道“风景”也被柳影看到了。
这司机开车真没征兆,突然发动,紫秋还没站稳就往后倾了,柳影就在后面。的确,紫秋失去平衡扑向柳影的怀里,她马上爬起来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有没有弄伤你的腿?”
“没有!”柳影真想找找哪里有缝可以钻进去,他马上看看地图,真是万幸,下一站就是医院了,可以摆脱她了,他转头看向窗外不再理会她。
紫秋可不是这么想,本来是想去“栖仁路”租房子的,但是去医院找工作也是她的任务,反正顺路,那就先和小刘一起去医院看看吧。
到站了,柳影下车,紫秋提着包也跟了下来,“等等我,小刘。”
柳影马上定住问:“你不是要去什么路吗?”
“反正也是顺路,我先和你一起去医院,完了再去‘栖仁路’。”
柳影听了无奈地转头继续前进。
“嘿,小刘!”紫秋吃力地追着他,她的行李包很重,走不了太快。
柳影又定住,小刘?他边走边不情愿地解释:“我姓柳,柳树的柳。”
“是柳啊?对不起我一直搞错了,它俩发音太像了,我没分清。你姓柳,刚好我姓杨,杨柳是一棵树啊,咱们很有缘呢……”紫秋一个人一直说到医院里。
治疗骨科的是一位中年男医生,他让柳影先拍了片子。医生面对着他们坐着,拿着片子仔细看着。
紫秋瞅着片子说:“骨头还没愈合,不过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医生问:“刚骨折不久吧?”
“有半个月了。”她成了柳影的发言人。
“这还是康复早期,要多注意点。”
紫秋问道:“那还需不需要做什么治疗?”
“治疗不必了,不过需要调养,例如吃点补品,没事在家多锻炼锻炼,比如活动脚趾头,收缩腿部肌肉。”
柳影问医生:“什么时候可以取下夹板?”
“8周左右,恢复了就可以取下。”
紫秋询问:“还需要来医院检查吗?”
“最好是隔一段时间来查一查愈合情况,只要有问题,你都可以带着你弟弟来医院。”
紫秋看了柳影一眼,笑着解释:“我不是他姐姐,你搞错了,我们是朋友。”柳影又看了她一眼,朋友?
医生不好意思地向他们道歉,紫秋笑着说没关系,还说和柳影长得根本就不像。真是受不了她了,柳影站了起来:“既然没事了,那我先走了。”
柳影跟逃似的离开了医生办公室,紫秋也跟了出来想送送他,她察觉到他的表情,笑着问:“小柳,你不开心吗?”。
“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吧!”柳影没有停止脚步。
“柳影,小柳,不都一样吗?你为这个不开心啊?”
“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柳影真是无话可说。
紫秋突然站住:“哎呀,你等等我,就两分钟,在门口等我啊!”说完就跑开了。
又怎么了?柳影看着她的背影,若非她帮了自己,他理都不想理她。但他还是等了她,真怀疑还是不是自己了?
其实才一分钟,紫秋就回来了,提个小塑料袋给他:“拿着,这是消肿的药,你的脚踝扭伤了需要用,根据说明书擦这个药,可以帮你快点恢复。”
柳影干脆地拒绝:“我不要别人的东西。”
“我已经买来了,又不能退,你的腿需要,拿着吧。”
“不要就是不要。”柳影转身欲走。
紫秋拉住了他,苦口婆心道:“干嘛这么固执呢,我又不是什么坏人,只不过是希望你的腿早点好起来而已。如果你很介意的话,那等你的腿好了后再把药钱还给我吧,因为我不敢保证这药真的有效。”
柳影最终还是接了药,这是医院门口,他可不想跟她在这拉拉扯扯让别人看笑话,他什么也不想说转身就走了。紫秋对着他的背影喊道:“康复了就告诉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