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仙子确实神通广大,她去省城拖回了路黑子,把月鸾的离婚声明拿给他,威逼黑子跟他去了民政局。
这女人胆大包天,她伪装成月鸾,进门后表现的自然松弛,落落大方,与路黑子拉开一定距离,理由编得非常充足。路黑子阴沉着脸,一脸愤恨厌弃的样子。民政人员看着这对夫妻貌合神离,确认矛盾不可调和,也不疑其他,照例询问几句后,看女方态度坚决,本着保护妇女的原则,给他们开了离婚证。
骗出离婚证后,车仙子当天即送到邮局寄出。
一周后的周三,车仙子仔仔细细化了妆,穿上了大红礼服,拉着路黑子去登记。
她早侦察明白了,一三五是一个男同志值班,二四六是一个女同志值班。上次离婚是周二,那值班的女同志对她表示同情,还唏嘘了一番,这次可不能再碰上她。于是就选了周三过来登记。
两个人登完记,出去吃了顿饭,就算结婚了。
婚后,路黑子对车仙子不冷不热,车仙子心里有愧,只好忍着。
大战在路黑子走前三天爆发!
这日黑子的哥们给黑子送行,黑子喝了酒,回家有些醉了。想起前些日子对车仙子太冷淡,现在要走了,毕竟夫妻一场,就想着亲热亲热,而且按照车仙子的说法,孩子已经快四个月了,已经过了危险期,轻轻地做些房事还是可以的。
现在已是半夜,车仙子已经熟睡了。黑子轻轻扳过她,细细吻着,一路吻到了肚皮。脑中一闪念:车仙子肚皮怎不鼓呢,看起来不像怀孕的样子!
又暗笑自己:才四个月不到,肚子看不出来鼓胀也是正常的。
黑子欲念上来了,手忙脚乱要帮车仙子褪去内衣。车仙子睡得迷迷糊糊,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嘴里嘟囔着:“别乱动,人家大姨妈来了!”
黑子一个激灵,酒醒了一半,掀开车仙子的内裤看看,果然猩红一片,当时震怒,一把把车仙子提溜起来,怒吼道:“孩子呢?你怀的孩子呢?”
车仙子睡梦中突然被提起来,迷迷瞪瞪的一愣怔:“什么孩子?谁的孩子?”
路黑子爆怒了,猛地甩了一巴掌,车仙子胖鼓鼓的脸立刻被印上了五个手指,人也彻底醒了。看到暴怒的黑子,知悉他已明了一切
,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没怀孕,这事自始至终就是个骗局。但话又说回来,人你是玩过了吧,还不至玩了一次吧?也不算诬陷,保不齐哪天赶巧了就怀上了呢!我要不做这个局,你能和我结婚吗?”
看到车仙子恬不知耻的样子,路黑子气的一句话说不出来!两人对峙了片刻,路黑子跳下床,胡乱穿好衣服,拉开橱柜,匆匆捡了几件换洗衣服,塞到一个皮包里,丢下句:“你就在这儿当你的女主人吧!好自为之!”摔门而去。
路黑子住进了县城招待所,直到出发,再没回过一次家。车仙子一下子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从此收敛许多,再不出门招摇,因为活动量减少,妖冶性感的腰臀一日日臃肿起来,从前的风韵荡然无存!
月鸾收到了离婚证,端详了一会,叹口气,锁到了箱子里。
倒是苏太太嗟叹了好久:“黑子是个好孩子,走到今天这一步,你也有责任。凡事闷在肚子里,也不说道说道,天长日久,他自然感觉受了冷落,外人才有机可乘。”
月鸾胃涨得难受,起初忍着,这几天实在忍不下去了,就回城去了医院,让李大夫一检查,原来是又怀孕了。李大夫又把她说了一通:“知道自己有毛病,还不经常来检查,你看看,这都四个月了才来。孩子是必需生下来了,快通知路黑子吧!”
月鸾低头往外走,这孩子虽说来的不是时候,但也要把他生下来,月鸾不打算告诉黑子了。她和黑子离婚的事,虽然在城里闹得沸沸扬扬,但梁家湾地处偏远,也没几个人知道。
呦呦自从知道月鸾为子翔生下儿子,像变了一个人似得,对月鸾好了很多。特别是这次车仙子事件,呦呦坚决地站在月鸾一边,痛恨车仙子夺人夫婿,破坏家庭。
她自然不会回家提起。
月美和爹爹更不可能,在他们眼里,被人甩了是丢人的事,连带他们都被丢了脸,自然更羞于跟人提起。
母亲本就话少,又不经常出门,更不会说出去了。
因此,月鸾下定决心,孩子就在梁家湾生吧!
天下无巧不成书,这句话再次验证了,人生的巧合无处不在。
月鸾在门口先是碰上了子翔,他来医院复查伤口,想开些药品带着。听人说闽北有瘴气,他仔细询问了医生,有哪些防范措施。
他是领队,自然要问的仔细。比如:“北方人到了南方山区,吃得、喝的要注意什么?容易得哪些疾病?带哪些常备药品比较好?等等等等。”
最后提了一大包药品出来。他让月鸾跟着他,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坐坐。
这家医院的院子里有一个圆形草坪,四周种植了一圈加拿大红枫,都有碗口粗了。此时正值深秋,红叶如火如荼,是一年中最美的时候。
但也有几片红叶弱不禁风,秋风吹了几下就落了下来,落在碧绿的草坪上,悠然的晒着秋日暖阳。
子翔握住月鸾的手,眼里炫起泪光:“月鸾,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让你受苦了!”
月鸾眼睛看向草坪上的红叶,轻叹一声道:“也许我是早熟吧!就如这落叶,别人还在迎风招展呢,它已经躺在那儿,享受最后的时光了!这是我的命运,我只能承受,不能怨你,也怨不得别人。”
子翔握紧月鸾的手:“别那样说!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我们要改变命运!听我说,我正要回家跟你告别呢,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这就是天意,老天再次给了我们一次机会。等着我啊,三年很快就会过去。等着我回来,我一定风风光光娶你,我将用一生的时光,把欠你的补偿给你。”
月鸾的眼泪流了下来,她此时心有千千结,却不知从何说起,更不能说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的事。她把眼泪咽进肚里,哽咽着嘱咐道:“听说闽北的冬天又湿又冷,你多保重!我给你织了一条毛线围巾,还有两套毛衣毛裤,已经打进呦呦的行李箱了,到了那儿她自然会转交给你。天冷了记得穿上,别落下毛病,老了受罪。”
子翔一时心热,顾不得人来人往,激动地紧紧拥抱月鸾:“别总想着我,也照顾好你自己!一定要等我回来!”
月鸾和子翔分别后,月鸾去了长途车站,子翔回华丰厂准备出发。他们没有注意到:在另一边的大树下,有一个人也站了很久,他的目光,一直关注着月鸾。
他是来检查胃病的,无意中听大夫说起:“那个女人真是粗心,上次怀孕以为是胃病,这次怀孕还以为是胃病!唉!女人总归是女人,看起来很聪慧,对自己身体却是粗枝大叶。这类人啊,事到临头往往乱了方寸,没了主张!女人啊,脑子就是奇怪,真不知道她们整天在想些什么!”
援建队伍如期出发了,每人都戴上了大红花,全体职工列队相送,厂部宣传科组织人员敲锣打鼓,书记和每个人握手叮咛,每个人的眼里都含着泪花。
厂部准备的大客车把他们送到了火车站,书记亲自陪同。子翔与书记握手告别:“放心吧,我们一定完成援建任务。我们会服从组织安排,听从当地党组织领导,与军工技术人员搞好团结,联合攻关,努力工作,绝不给华丰厂抹黑!您就静等我们再立新功的好消息吧!”
子翔他们坐上火车,先到了徐州,下车后转了一次车,五天后才到了福州火车站。
零五工厂接站人员早候在那儿,热情洋溢地接下他们,帮他们提着行李,换乘解放牌客车,一路说着欢迎的话语,天黑后才进了闽北,走进了隐藏在大山中的零五工厂。
三年山中岁月,将会发生什么呢?大山连绵无垠,郁郁葱葱,西北连着江西,西南连接广东,东面就是台湾海峡。当年曾孕育了红军队伍,使中国改朝换代,创造了一个人人安居乐业的新社会。
现在,又一群青春朝气的青年人,从全国各地先后到达,他们聚在一起,应该会发生一些离奇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