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之兰看着身上龙凤呈祥的嫁衣,心里一阵阵发慌。手中抓着一个红色的荷包,摸索了半晌,才算是稍微心安。这荷包里,是几十颗白樱桃的种子。他准备带到东宫去,在自己住的院子里种上一些。
忽然,春雨慌张道:“哎呀,少爷的喜帕呢?谁瞧见了?”
此时钱氏派给贺之兰的伍管事正好推门进来,看屋子里慌成一团,听了原委,并不慌乱,沉稳声音道:“大家找一找,实在找不到,便用主夫之前用过的红帕子代替。喜帕本身也是放在鞋子里讨吉利的,相信主夫的福气会传给太女夫的。”这话落了,众人才不慌张,夏至去了正院找钱氏索要帕子,春雨、秋霜和冬雪带着一众小厮寻找喜帕。
只是一会儿,冬雪便喜道:“找到了,在被褥下呢。”说着将两个绣着金龙的帕子拿来,折好了,给贺之兰垫在鞋子里。
这一通闹腾,便已经到了辰时,贺之兰又困又渴,正要喝茶,伍管事却阻止道:“太女夫不可,这一日礼节很满,要到了午时才能拜堂,这期间没有时间也没有地方小解,所以,万万不能吃喝。”
贺之兰缓缓的点头,应下。
此时,一个穿着红色比夹的小厮进来道:“前院传话,皇太女已经从皇宫出来了。”
伍管事道:“那就快到了,太女夫赶快穿好了,去拜别母亲父亲吧。”
于是一番穿戴,贺之兰被乌泱泱的人围着去了正院。贺斌和钱氏早已正襟危坐等在那里。
贺之兰双膝跪地,道:“儿子不孝,此后不便伺候双亲膝下,望双亲保重自身。”说着,话语里已经带着哽咽。
贺斌眼神带着不舍,语气柔和:“你既嫁与他人夫,便要做好你相妻教女的本分。如今身份依然不同,便更要注意言行举止,辅佐好皇太女殿下。”说完了,接过贺之兰双手敬来的茶,几乎是一饮而尽。这是她唯一的儿子。
钱氏努力的忍着哭腔,断断续续道:“好好侍奉太女殿下,亦要照顾好自己才是。”说完也是喝茶,可这茶入了口,却被嗓子眼堵着,怎么也咽不下去。
正在这时候,就听门外有人高唱:“皇太女殿下到,迎亲对到,新娘上轿。”
众人一惊,连忙又是搀扶起贺之兰,又是有人给他盖盖头,贺子峰几步上前,蹲下身子来,将她背了起来。凤国的风俗,男子出嫁,由家里的姐姐或者妹妹背着上花轿,表示对男子的重视。众人忙而不乱的将他们众星捧月的簇拥出了正院。
凤栖桐一身红衣坐在毛白如雪的高头大马上十分帅气,此刻她身子一轻,从马上跃下,对赵胜道:“阿胜,叫人下马。”
赵胜在马上,冲着庞大的伴娘团道:“好好好,咱们殿下心疼新郎,叫咱们下马迎亲。”话音落,引来一阵哄笑。
着实等了一会儿,才看到贺子峰背着红衣胜火的新郎出来。一直送到娇子里,贺子峰又在贺之兰旁边嘱咐了些什么,才起身出来。引来一阵哄笑。
贺子峰道:“望殿下悉心照顾。”
凤栖桐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其放心,才招呼黑压压的一群伴娘上马。
随着唱礼官一声“起轿,奏乐,放炮。”轿夫齐声一喊,娇子被抬起,锣鼓队打头,长长的队伍就那么消失在街道尽头。
贺子峰鼻子莫名酸了起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急忙回了府里正院。
钱氏看到贺子峰进来,忙问:“怎么样?”
贺子峰道:“已经走了。”
钱氏推了贺子峰一把:“我还不知是走了,我问你迎亲队伍怎么样?我听说殿下亲自来了?”
贺子峰点头道:“虽然礼部说殿下不必亲自来,可她还是来了,而且,带着一百多个伴娘,再加上迎亲的队伍,足足三百多人,很是热闹喜庆。”她虽然很想说的轻松愉快,却到底有种失去的感觉。
贺斌倒是很满意,笑着点头道:“再加上咱们自家陪嫁,之兰的婚礼足足有五六百人了,这也算是极体面的了。”
钱氏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再也忍不住的哭腔:“那就好,那就好,之前总是不放心。没想到殿下这么在乎之兰,我放心了,我放心了。”
看钱氏又哭又笑,贺子峰不由得嘴角微笑,那股子忧愁随之而去,柔声劝道:“爹,弟弟嫁的很好,殿下很是在意看中,一定会幸福的。”
钱氏的眼泪却是止也止不住,一个劲的哭。
贺斌道:“子峰,这里不用你了,且去前院招呼客人吧,我即刻也来。”
贺子峰又为钱氏擦了眼泪,这才匆忙去了前院。今日宴请的都是些走的进的亲友,朝中的大臣都在东宫的宴会上。
三十几桌的人,在柱国公府来说,招待还绰绰有余,而贺子峰这几年也在逐渐历练,穿梭期间,杯筹交错也游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