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这冰糖葫芦可真好吃。”承欢从远处跑过来,踮起脚尖,费力地举着糖葫芦,高度却也仅仅只到锦溪的胸前,红溜溜的冰糖葫芦像是一串晶莹的玛瑙,看得人垂涎欲滴。
这适时的打断,恰巧将锦溪从刚刚的暧昧的不自在中解脱出来。
“娘亲,你尝尝。”
锦溪稍稍弯下腰,就着承欢举起的糖葫芦,轻轻咬了一小口,这糖葫芦实在是很大,原本圆滚滚的山楂上还裹上了亮晶晶的糖衣,因此锦溪仅仅只是咬下了一小半,嚼了几下,糖衣甜丝丝又脆脆的口感,使得整个口腔里都是幸福的味道。然而,未等她嘴里的山楂咽下,承欢的一席话让锦溪生生地愣住。
“爹爹,你也吃。”锦溪觉得承欢知道与人分享是件好的事情,可是,问题是让她眼睁睁地看着凤炎煊将她咬剩下的半颗山楂吃到嘴里,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算是……间接的肌肤之亲吗?还是算是相濡以沫呢?
锦溪不敢看凤炎煊,只能默默撇过头,装作没看见。她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如果她表现地很在意,似乎有些小题大做,毕竟承欢只是个孩子,而凤炎煊只是不好拂了承欢好意,然而,假装没看见告诉自己没关系,可心里却又有些别扭。
然而,被手指绞皱的衣服下摆,以及微红的耳垂暴露了她此刻的慌张与害羞。
“爹爹,甜吗?”
“恩,很甜很甜。”凤炎煊的言辞中是掩盖不住的笑意与温柔。
锦溪听了他们的对话,自身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只觉得冲入脑海的只有四个“父慈子孝”。虽然承欢有自己的疼爱,花颜的无微不至的照顾,但是承欢此刻的笑容中,似乎比从前多了些什么。
凤炎煊说完刚好扫了锦溪一眼,四目相对,锦溪觉得那眼神中分明有些许戏谑的意味。
只是,她不想多想,也不敢多想,然而手却不自觉抚上了头上的簪子。
“小姐。”
花颜刚刚只顾着把承欢买的糕点蜜饯拾掇整理,并未看到锦溪和神君同食一颗糖葫芦,而且也未曾注意到锦溪的尴尬,许是看锦溪有些微的愣神,微微提醒道,“小姐我们再去前面走走吧。”
“好,去前面看看。”暧昧又微妙的气氛,锦溪不自觉地思忖:几千年过去了,自己与异性在一起怎么就没有了那些洒脱与自在呢?一定是自己这几千年的隐居给害的。
“来,承欢,爹爹抱你。”顺着声音转过头,锦溪刚想阻止承欢,因为,神君大人与她们非亲非故,人家允许跟着就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可是小人儿已经迅速地一只手抱着凤炎煊的脖子,一只手拿着冰糖葫芦,舔的很开心,这样的场景,她真的说不出什么,更何况,凤炎煊朝她微微一笑表示没有关系。
承欢这么可爱的孩子,本该享受着母亲的温柔,父亲的保护。然而,他虽然生活了四千年,而且因为身体里有一半神的血脉,可以长生不老,可是却连凡人简单的幸福都体验不了。
仙规戒律,人神条约,注定了他不被接受,不能和父母一起共聚天伦,甚至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亲身父母是谁。
一想起这些,锦溪就感觉心里钝钝的疼,似乎连看一看的兴致也没有了,随意走了几家摊子。
花颜看她兴致缺缺,便只能提议。
“天色不早了,小姐我们还是先回去休息吧,一会儿这夜市也该散了。”
“好。”
锦溪本来就想回去休息,可顾及到承欢的好奇心以及花颜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她才未提及,这时候恰好花颜提起,锦溪便顺势说到。
“神,呃,炎煊,你觉得呢?我们是再看一会儿呢?还是回去呢?”
“回吧,承欢也有些累了。”凤炎煊早就察觉到锦溪的不正常,又看看肩头终于吃完冰糖葫芦的软趴趴地伏在他肩上的小人儿。
一路上,大家似乎都没有了开始逛夜市时的兴奋与热情,沉默不语。
到了别院,锦溪便吩咐花颜从凤炎煊的手中抱过承欢,让她带承欢送回房洗漱休息。
随后,便和凤炎煊简单道了声晚安。
回房了。
这几千年来,在碧水潭,只有花颜一个人可以说些体己的话,但是锦溪一般关于这些伤感的话题很少会和花颜诉说,一来,花颜本身性子活泼,不适合这类沉重的话题;二来,多一个人知道不过是多了一个人烦恼。
因此,锦溪的性子便慢慢变成了一个人的时候总会胡思乱想很多,而且一旦想到一些事情,思绪便会不受控制,那些发生的或是可能发生的不好的事情,她都可能回忆或是预设一遍,有的时候,这些似乎成了她的梦魇。
锦溪和衣躺在床上,看着床帐上的花纹。
良久,她估摸着花颜应该休息了,才从房间出来,她想吹吹风,透透气,散散郁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