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天空,没有云层的遮挡,月亮的冷冷淡淡的光辉使得天地之间晕染着一份柔和与温润,锦溪独自坐在亭子里,听着偶尔响起的蛙鸣,感受锦鲤在水中游动的波漾,感受着夜风的凉爽,凝视着水中微微晃动的月亮。
“心情不好?”突然的出声,让锦溪猝不及防,惊得一下子站起来。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凤炎煊放低了声音,手情不自禁地握上了她的小臂,似是在安抚。
他的声音在这样的深夜让人觉得很亲近却又很遥远,锦溪有些恍惚,微微摇了摇头,轻轻从凤炎煊的手中抽出自己的小臂。
“没关系。”
锦溪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凤炎煊的问题,若说没有,凭她拙劣的撒谎技术肯定是瞒不过神君大人,若说有,却也不知如何开口,他于她,不过是刚刚认识的陌生人罢了。
“我,只是有些想家而已,这就回房休息了。”
她刚转身,手腕却兀自被扼住。
却也只是一瞬,接着他声音的缓缓漫进她的耳朵。
”其实我不是刚刚来,看你在这里已经呆了好长时间了,不开心的事情在心里久了,不会像发酵的陈年老酒,反而是变了质的隔夜菜。对于难以释怀的事情,就像是卡在喉咙里的食物,要么狠狠心就那么咽下去,要么就等着咽死自己。既然你选择一个人默默在这里,恩,赏月思乡也好,对荷忧伤也罢,想必不想花颜担心,但是这样是不行的,如果你真的不开心,我想我可以听你说一说,恩?”
从初见至今,锦溪已经对凤炎煊改观了很多,从道听途说的清冷高贵,不可亲近,到与他相处的少言周到,偶尔玩笑戏虐,却不曾想他竟会有如此体贴的一面。
夜晚总是容易引发伤感,却往往也更容易敞开心扉。
过往太过沉重,锦溪真的需要一个强大如斯的男人来分担她心底最大的伤痛。
“你说,为什么神和凡人不能长相厮守?为什么不被认可?”锦溪似在问他,有似在自言自语。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脱口而出这句话,也许潜意识中这句话真的想了好久了。
“人神相恋,触犯天条,所受的劫难不可估量,这个天地之所以存在,自然有它的内在规则,有些虽然严苛,却也是维持天地秩序的最好办法。”
“这些”锦溪听到这些教条,冠冕堂皇之词,下意识地皱起了眉,想要反驳。
“这些,我知道,你不想听,但是,几千年来,也有一些人依旧愿意飞蛾扑火,他们知道结果,愿意承受幸福之后的苦痛,但其实他们从不后悔,也从未怨恨,因为他们在爱的时候用尽力气。”凤炎煊好像知道锦溪的想法,微微一笑。
“不曾后悔?不曾怨恨?”锦溪脑子里只有这两个词,不停地念叨着。
是啊,姐姐将承欢托付给她的时候,依旧是一脸幸福的神情,那么,姐姐即使是遭受那样的刑罚,内心也是幸福不悔的吗?
念叨着这两个词,她转身便离开了,此刻她最想见到的是承欢无忧无虑的脸。
却不知,送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眸光中的温柔也不曾改变。
锦溪慢慢坐在承欢的床前,借着月光,仔细看着他的小脸,长长的睫毛安静地盖着眼睑,微微嘟着嘴巴,似乎梦中有美食的样子,是啊,无论往事怎样,无论怎样为姐姐不值,至少承欢现在幸福的,不是吗?
“娘亲,你怎么在这里?”小人儿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小手揉着眼睛,漆黑的眸子在黑夜中却依旧明亮,漂亮的让锦溪控制不住,亲上了他的眼睛。
“娘亲今天陪承欢一起睡觉好吗?”锦溪很想很想把他搂在怀里,也许承欢是她唯一的慰藉。
小人儿很开心地往床里面挪了挪,自从自己三岁之后,娘亲就再也没有陪他一起睡觉了,娘亲说他是男子汉,所以应该一个人睡,所以现在锦溪能够陪承欢一起,对于承欢来说是一件十分开心的事情。
那样明媚的笑容这样的夜晚,给了锦溪莫大的幸福感,当然,还有凤炎煊的那一番话。
只是,想到凤炎煊,锦溪才恍然,刚刚似乎连一声招呼也没打,自己就匆匆回房了找承欢。
哎,神君大人不会生气吧,但愿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