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的酒席,古洛聪也在受邀之列。
他就坐在季望亭的那一桌,虽是晚辈,却碍着他在朝中的分量,连季望亭也对他礼遇三分。他有意无意地问起这桩亲事来,季望亭心无防备,自然据实以告。
“算来这可是老早就定下的娃娃亲了,”季望亭说,“只可惜我的老友没机会看见这俩孩子喜结连理,不然他一定会很高兴的。”他说着,话语里满是惋惜之情。
古洛聪笑了笑,端着酒杯干了,他的眼神在人群中搜寻着单小婵的身影,只是她不知躲到哪儿去了,整晚都不见踪影。
季望亭看他像是满怀心事,也没敢多问。他只当古洛聪是惦念着他的妹妹古月容,这时若贸然提起这事来,只怕会惹得他不痛快。这般想着,季望亭便有心不谈儿子的婚事,只与他说些朝中的闲事。
入夜,酒席散了,古洛聪也没久留,匆匆告辞。
他上了马车,遣着车夫赶回家去。才进院子,就问管家,“月容呢?”
“小姐说身子不舒服,早歇着了,晚膳也没用。”
他心烦地摆摆手,又想起什么来,对要退下的管家说,“把沈肖给我找来。”
径自到了厅堂,下人早已依照着他的脾性,去厨房端了一晚鸡汤给他。
沈肖从门外进来,行了礼,在侧面的桌边坐下来。
“这阵子加派些人手去季府盯着。”
沈肖问,“单家那边不盯了吗?”
“不盯了,那丫头去了季府,你想办法打点一下,别让她在那边受罪。”
沈肖说,“她是嫁过去当少夫人的,谁敢让她受罪啊。”
“嫁给季承天的另有别人,单小婵只是陪嫁丫头。”
沈肖吃了一惊,“怎么可能?她是单家的小姐,就算季家娶了旁人,也轮不上让她当陪嫁丫头吧?公子你是不是弄错了?”
古洛聪长出了一口气,道,“我倒真希望我弄错了,可偏偏是我亲眼所见。嫁给季承天的人叫单如芸,你最好去查探一下这个人的底细。”
“嗯。我这就派人去查。”
“单小婵那边,你也要多照应些,她现在到了季家,要想接近她会更困难,一定要想些别的法子了。”
沈肖答应着,见古洛聪低头喝起鸡汤来,便默默地退了出去。
古洛聪喝了几口鸡汤,便抬眼对站在一旁的丫鬟说,“去厨房盛一碗鸡汤,给小姐送去。”
“小姐说她什么都不想吃,”丫鬟为难的说,“奴婢刚刚送去的松饼,她连碰都不碰。”
古洛聪不禁叹口气。他这个妹妹有点死心眼,当初听闻她和承天的事,他就不太乐意。他并不打算与官宦之家结亲,更何况这个季巡抚在朝廷早已失了权势,早些年或许还有些用处,这几年却不怎么得人心了,朝中几位重臣都对他爱理不理的,提起他也只是鄙夷的神色。
月容养在深闺,鲜少与人交际。只是机缘巧合偏偏碰上了季承天,二人也不知怎么就对上眼来,等他知道的时候,这二人已是你侬我侬,情深似海的模样了。
他本来还在想要寻个什么法子把他们拆开,未料季望亭居然给季承天早早地备下了一桩亲事。
虽说看见妹妹这些日子茶不思饭不想的,瘦了许多,他也有些着急,可更多的,却是快慰。
还好这个恶人不是他来做,这样既把他想解决的棘手的事处理掉了,又不至于让妹妹怨他。
他越想心情越好,碗里的鸡汤也似乎比平日里喝得更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