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望亭全身都微微地发颤,“这么多年我何尝不是在责备和无奈中度过的呢?我很懊悔自己当年竟然为了包庇妻舅而背信弃义,单德乾是我见过最仗义的人,可我却欺瞒了他,让他背上一世的冤屈。我现在每次看到如芸的时候,都不知该如何补偿这个孩子,是我害她早早地失去了爹娘。”
季承远知道此时若再不说,或许事情会就此掩盖下去,他上前一步,抓住了父亲的手,郑重其事地说道,“爹,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其实单如芸是单德安的女儿,单小婵才是单德乾的亲生女,是她黑心的叔叔为了贪图荣华富贵,用自己的女儿掉包了当年的婚约。”季承远把这些日子来得知的所有真相统统告诉了季望亭。
得知自己竟然有眼无珠,误把单德安的女儿当成了八拜之交的遗孤带回了家,顿时火冒三丈,更是对单如芸的欺瞒气愤异常,“胆子太大了,竟然敢欺瞒至此。我不能姑息这件事!”季望亭说着就要让人叫单如芸来问个清楚,却被季承远拦住了。
“爹,我已经把该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你也已经清楚,我和小婵两情相悦,不管你和娘如何安排,我们以后都是要在一起的。小婵心地善良,虽然单如芸对她百般刁难,她还是不希望单如芸受到伤害,所以这件事你心里知道就好,暂且不要追究单如芸假冒一事。我不想小婵心里为难,也希望爹念在我们已经给单家带来这么多伤痛的份上,姑且遵照小婵的心愿。”
季望亭虽仍气愤难耐,可听季承远这般说了,心里也还是暂且接受下来。
虽然季望亭答应季承远暂且不追究单如芸欺瞒的事,但众人都能看得出季家二老对那个小丫鬟单小婵最近好得有点过分。因而也有不少人在暗中揣测,是否二老有打算让这个小丫鬟嫁入季家。
眼看单小婵受到重视,连一向对自己不满意的胡满玉竟然也一改之前的态度对单小婵百般疼惜,越发令单如芸感到不安和惶恐。她心里暗中希望爹娘拿走银两买的田地能尽快收回租银子来,因为近来几日季望亭追问了好几次账房的事,她已经竭力搪塞过去了,可还是怕万一季望亭哪天心血来潮要查看账目,只怕纸包不住火。
单如芸正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管家却慌慌张张地跑来了。
“少夫人,你爹说要见你,这会正在外头前厅里等着呢,像是有什么着急的事,”管家吞吞吐吐,“还有几个人也跟着,都长得凶神恶煞,亲家老爷催我来请你出去见面呢。”
单如芸一惊,慌忙往前厅里跑,却没想到季望亭和众人也已经闻讯赶来了。
单德安的身后的确跟了好几个人,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怕是附近赌坊的人,那一个个半吊子的模样,显然不是善茬。
不等单如芸说话,单德安急急忙忙奔上来,抓住女儿的手臂,就连声说道,“你快先给我支点银子,五千两,那几个人说什么也要逼着我现在马上结,不然他们就要放火烧了咱们家的房子。”
单如芸眼看公公就在后头,吓得都不敢说话了,压低声音对爹说道,“疯了是不是,你怎么能带着赌徒找上门来?我哪里有五千两银子给你啊。赶快带着这些人走,别把事情弄大了。”
单德安却是着急上火起来,也不知后头站着季望亭,竟然恼羞成怒地嚷嚷道,“你早前都拿得出上万银子让我和你娘帮你置地,如今怎么会连五千都拿不出呢?说来也怪我,那些银两要是真的买了地,我的手头也不用这么紧了。”
单如芸听得心里一片黑暗,“你说什么?那笔钱你没有置地吗?”她此时简直顾不得公公就站在不远处,脸色已经很阴沉了。
单德安说,“我本来是要买地的,可是一直打听不到合适的,我想着这钱放着也是放着,干脆拿到赌坊里去,说不定一万两会变两万两,哪知道最近运气太差,竟然输光了。我怕你问起这事来,只好就跟赌坊里借了银子,可是借来的银子也让我输掉了。现在他们不肯放过我,坚持要先还五千两,剩下的也要尽快筹措才是……”
“放肆!”终于忍无可忍的季望亭终于勃然大怒,他颤抖着手指着单如芸,大声地喝道,“我让你管家,你竟然敢挪用银两,当真以为季家的人都不喘气了吗?”他长久以来压抑的愤怒彻底爆发出来,指着站在一旁的季承天喊道,“立刻写休书,这样的女人不配当我们季家的媳妇!”
单如芸压根没想到季望亭竟然会让季承天写休书,而且还让管家将她和单德安一等人统统赶了出去。
回到单家的单如芸痛哭不止,田凤娇却是对此十分气愤,撒泼的本性又凸显出来,索性一把抓住女儿,再次找上季家来。
田凤娇盛气凌人地对季望亭说道,“季大人就算再生气,也该顾及一下当年和我家大伯的约定,当初可是你们下了聘礼娶如芸过门的,现在就不怕这么做让逝去的大伯心里难受吗?”
季望亭听她还在拿往事说事,当即就愤怒地说,“你还想演到什么时候?拿自己的女儿代替单德乾的亲生女,让本该成为我家儿媳的人变成了陪嫁丫头,你现在还敢拿这件事来说?我告诉你,我什么都知道了,你心里也该清楚,当初单德乾为何会枉死,如果你还想让单德安好好地活下去,就带着你的女儿立刻离开季家,否则我会上报朝廷,把当年的案子拿出来再细细地调查,到时候只怕单德安这条命也保不住了。”
田凤娇和单如芸都感到很震惊,压根没想到季望亭竟然已经知道真相,木已成舟,显然无可挽回,无奈之下,只得如同丧家犬般讪讪地离开了季家。
没多久,单德安就带着一家老小离开了湘尧,当然也有人说他们是为了躲避赌坊的追债。武风重又掌管了单家的镖局,并且渐渐做得风生水起,依稀有了当年的风采。
重新获得自由的季承天在爹娘的怂恿下,赶去与古月容重修旧好,风风光光地迎娶心上人进了季家。
同一天,季家是双喜临门,季望亭遵照之前与老友定下的婚约,为季承远迎娶了单小婵,二人历经波折,终于有恋人终成眷属。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