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为防追踪。鸿烈与烛心、辛夷并带这三十名隐卫水陆换乘,行踪不定。待到姜国境内才知众人一路小心翼翼颇有些多此一举了,州国内乱,梁国竟乘机发兵连夺州国西南四城。朝堂大乱,国玺不明,伯延匆匆登基坐了这么一个“白版皇帝”,内忧外患之下权衡再三觉得鸿烈一股势力暂且无法崛起,随集中兵力先治外患,熟料边境众等小国蠢蠢欲动皆有联合一气瓜而分之的欲望。
杨柳萧萧,南姜山水好。
商船悠悠而行已经望到了码头,这些日子是烛心过的最惬意,其实身体已经恢复了却依旧装着还未好利落,每日里懒懒的故作娇弱状对着船窗外的美景吟诗弄对,表面上看着朱唇清启出口成章,其实不过是偷了古人诗词三百。时空交错烛心卖弄的很多诗词鸿烈还是知道的,即使偶尔听到几句陌生的佳句,鸿烈也猜的到烛心那个就知道吃饭和敛财的脑子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如此佳句的。于是常笑她,世有假清高者,盗幽兰之芬芳,饰寂寞之态,欲博俗夫之侧目,人或一哂之。她却浑不在意,若是只在意他人的看法,人活的也忒累些,假清高也好,真俗人也罢,身在俗世哪个不食五谷染红尘?
此时烛心又开始装大家闺秀了,身着金边蓝锦缎斜插一枝嫩黄迎春步摇,半倚在船窗边微笑着看着空中点点雨珠落入湖中荷叶田田激起圈圈涟漪。
鸿烈立在几案边研习了半晌九州版图,微微抬起眼帘正遇上这幅“美人赏景图”,心中暗觉好笑又不忍刺激她,难得烛心能安安静静的坐一会儿,而不是一会儿欲爬桅杆一会儿又要捉鱼。
鸿烈敛起笑意一本正经道:“若是姜国女王不肯借兵我们该怎么办”
她微笑着转过头:“你父亲曾助姜国平息内乱,女帝与你母后又是结拜姐妹,纵使不肯借兵也不至于为难我们”
“利益当头,谁知她会不会拿我们去笼络伯延”鸿烈觉得烛心把事情看得太过简单
“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喜欢相信别人了,普天下只信你自己吧”
鸿烈正欲反驳船窗外突然悠悠的行过一条游船,船上几位儒雅翩翩的文人赏景作画,一位青衣儒生来到船舱外双手冲烛心恭敬作揖,烛心自觉有趣于是装模作样的屈膝还礼。青衣儒生文绉绉道:“夫何芝兰秀姿,光艳容华,今得偶遇,当有偕游之幸?” 烛心微微愣神,什么鞋油?他穿的鞋子应该用不着鞋油吧?实在是听不懂。但又不想丢了面子,只作颔首微笑。青衣儒生当烛心是默许的意思,正欲兴高采烈的拉近两船的距离,谁知女子身后晃出一个锦衣男子身影,那男子风度翩翩摇着一把檀骨雅扇面含浅笑一双星眸却直盯的人发寒。鸿烈悠然道:“芝兰身有寄,汝至晚矣”青衣儒生涨红着脸作揖告辞脊背莫名其妙的冷汗蹭蹭。烛心眼看着儒生的船快速的划走,自己一头雾水还没有弄清两人到底说了什么。于是转头问鸿烈:“你们说了什么?”
鸿烈淡淡回答:“他说想调戏你,我说他眼光真差,你这等姿色都能看得上,他觉得不好意思就走了”烛心气急:“你敢这么贬低我”说罢追着鸿烈满船跑,正在准备饭食的辛夷听到吵闹声急忙出来拦架。只见的鸿烈伸手利索的立在船舱上,烛心像个受气小媳妇般卷着袖子吵吵闹闹,鸿烈干脆在舱顶盘膝而坐乐看着那小女子胡闹。辛夷哭笑不得询问缘由,烛心趁机把鸿烈与儒生的对话说与她听,让旁人都瞧瞧这一国皇子比市井小民还无赖。辛夷听完抿嘴一笑悄悄对着烛心耳语一番告诉她:那儒生是想邀请她一起游船,鸿烈说她已经名花有主了。烛心听完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羞赧,还是强装着没事恶狠狠的放话:“你要是敢下来,我就敢打断你的腿”事实上到吃饭的时候烛心已经把刚才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
姜国是到了可是以现在的身份想要见一国女皇谈何容易。
客栈内,鸿烈与辛夷商讨怎样混进宫内,烛心歪着头叼着一根筷子不知在想些什么。辛夷逗弄她:“平日里你鬼点子最多,今天哑巴了?”
烛心放下筷子托着下巴:“我在想姜国女帝是不是也有美男三千,这些美男是不是也像那些女子般争风吃醋?”
辛夷被烛心一番话逗的扶着桌子笑个不停,鸿烈的檀骨扇在烛心额头重敲一记:“你这个脑子整天在想什么,倘若姜国女王也像你这般,岂不成了…”鸿烈经常被烛心猛然冒出的话弄得哭笑不得
店小二在门外高喊一声:“客官,可要添茶”
烛心也学着姜国的吴侬软语高应一声:“要得”
店小二边添水边道:“一听几位就不是姜国人”众人皆是神色一凛,暗暗握了握袖中的匕首,烛心故作轻松道:“我们是来姜国运送货物的商人,初次到来,你们姜国可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
店小二笑道:“姑娘真是赶巧了,后天恰逢七夕,姜国的七夕花灯节可是好吃的好玩的应有尽有,灯节自明晚开始共举行两日,各位可玩个尽心”
辛夷知道烛心有个话痨的毛病,无论熟人还是陌生人都能调侃上半日,拿出一颗银角丢与店小二,,示意他可以出去了,店小二得了好处笑嘻嘻的退了出去。
无论是在以前的时空还是现在的时空,她都是离家乡越来越远了,如果今生回不去也只的把他乡做故乡,好在如今的日子比几年前要好多了,只是可惜了刚开的扣碗儿店,有月海在梅姐姐他们自然不会有事,这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南国风景秀丽民风淳朴倒不失为一个好的久居之所,这南国想必也有他的产业,他如今可还有心思来打理这些生意?如果,如果他能放下一切做个富贵闲人,岂不更好?即便是要为南宫大小姐报仇,他如今的实力也是可以做到的,为什么这些年迟迟未动手?
烛心眉间浮上淡淡的哀愁,辛夷轻推她一把:“又开始神游了”
烛心颔首一笑目光投向极远的北方:“想梅姐姐他们了”
辛夷一听也顿觉伤感,鸿烈却知她真正哀愁的原因,一桌人缄默着久久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