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烛心预料一般,第二天作坊刚开门二小姐就闯了进来,烛心让伙计们该干嘛干嘛去,装作若无其事的翻炒着锅里的土炒馍:“二小姐大早上的就光顾我这小作坊,我真是受宠若惊呀!”
南宫竹思怒火中烧:“你跟陶丘左说了什么?”
烛心漫不经心道:“说了什么?二小姐既然不在乎陶丘公子即便他知道了又何妨?”
“你可知道南宫陶丘两家生意上盘根错节互相依靠,你这样做将两家的颜面置于何地?”
烛心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一阵窃笑:“二小姐这样着急,到底是在为大局着想还是担心陶丘公子会休妻?”
南宫竹思竭力压制住即将爆发的火山一手钳制住烛心的手臂:“我没时间跟你废话,你跟他到底说了多少?”
“我听说我们打架的事情传到了陶丘家族长的耳朵里,陶丘公子为了维护你在祠堂跪了一天一夜呢,难道二小姐想要故事重演吗?”
想到那次陶丘左自祠堂回来后憔悴的样子,南宫竹思的手不自觉的松开了
烛心心里一阵欣慰,她心里果然是有他的。
“你要想知道我究竟跟陶丘公子说了多少就跟我赛马如何?你若赢了,我实言相告,并且不再对任何人提从前的那些旧事,你若输了就再也不许找我的麻烦,让我在临安安安生生的过我的日子”
南宫竹思嘴硬:“哪个找你麻烦了?”
烛心拧着眉毛一瞅她:“二小姐只说应还是不应?”
南宫竹思冷冷一笑心里暗暗得意,少年时宣亦时常带姐姐共乘一骑,她为了追上他的脚步硬是学了骑马,赵烛心,赛马,你输定了。
未防伤及无辜,两人以城门为起点谁先到达六里外的那棵大枣树并将同心结亲自挂上去谁就算赢了,烛心又不是傻子,自然要让南宫竹思觉得稳操胜券她才会应下。南宫竹思暗自思忖只要先到了大枣树自然有的是时间挂同心结。
两人站在城门口互不顺眼的瞪了对方一眼,南宫竹思以一个漂亮的翻身轻松上马,居高临下鄙夷的看着她。
徐青慢悠悠的将马牵过来,烛心嘻嘻一笑心里已是胆怯,上次骑马就差点摔死这次不求输赢但求平安。烛心板着马鞍爬了上去,另一只脚却怎么也钻不进马蹬里去,徐青将她的脚塞进去,低声道:“身子自然下沉,不要慌张”
南宫竹思嘲讽道:“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这骑马扭断脖子的也不是没有”
烛心对徐青眨眨眼睛:“作坊就先交给你了”
南宫竹思受不了两人叽歪,扬鞭而去,烛心顾不上多废话也急忙打马前行:“南宫竹思,我还没喊开始呢,你耍赖”
徐青望着烛心东倒西歪的身影渐渐远去,视线若有若无的在人群中扫过,一个挑着担子卖瓜果的小贩点了一下头,毫无声息的淹没在来往的人潮中。
待烛心摇摇晃晃的到达枣树下的时候,南宫竹思正仰着头发呆,烛心笨拙的爬下马三两下蹭蹭蹭就上了树,小时候在乡下柿子树、大枣树、核桃树只要是结果子的树哪个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南宫竹思怎么也没想到这棵枣树会长得这么高大,少说也有上百年的树龄。眼见着烛心慢条斯理的挂好了同心结,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看来赵烛心早就知道她爬不上去,才故意提出什么赛马!烛心在树上来回张望,陶丘公子安排的人怎么还没到?
南宫竹思知道自己被耍了,准备上马回城。
烛心急忙喊道:“二小姐,我给你摘些大枣吧!你看最上边那些都是最大最红的,别人够不到的”
不知她又耍什么鬼点子,抬头看了看挂在枝桠上的赵烛心,还未转身忽然被人捂住了口鼻,浓烈的药味刺激的人失了意识。烛心见奸计得逞,跐溜下来,埋怨道:“你们怎么才来呀!差点让二小姐跑了”负责“绑架”的几人相对而视,一人正要用迷药,烛心将手一伸,“我用不着那个,假装一下就行了”还未唠叨完,突然觉得颈后一麻,没了知觉。
将两人塞进马车,其中一人问道:“邓大哥,我看徐将军对这女子非同寻常,我们真要将她丢到悬崖下去吗”
“邓进,你怎可擅自改变将军的计划”
邓进狭长的细眸肃杀立起:“他算什么将军,不过是现如今朝中无人,他又碰巧立了几个战功,主上兴起封了个虚名,你们还真臣服于他?”
“无论如何,我赵子安断不能看着你们伤及无辜”众人之中与赵子安相近的几人立刻与他一起护住马车
邓进怒道:“实话告诉你们主上这次的命令是斩先锋,截粮草,这小女子就是这次的粮草先锋”
赵子安冷哼道:“一切自有将军定夺,岂容你擅作主张”
两方人剑拔弩张,不肯相让,终有人提议:“两位大哥在此互不相让,等陶丘府的人来了,大家都别想活着离开南姜,还是先找个地方安置下来,再作商议”
马车在凹凸不平的林子里跌宕前行,烛心只觉得肩膀一阵嘶痛,猛地大睁开眼睛,见咬人的正是二小姐,不等她哎呦一声,南宫竹思低声让她闭嘴。
烛心忍着痛骂道:你干嘛咬我?你也不属狗啊”
南宫竹思怔怔的瞪着她:“你小声点,我们遇到歹人了”
烛心方反应过来,她们现在是被“绑架”了,陶丘公子找的这伙人还蛮靠谱的,戏演的不错,就是这绑着手脚的绳子太紧了些。接下来就是陶丘公子英雄救美,身负“重伤”,然后二小姐表露真心,夫妻坦诚,共谢她这个大恩人。
她心里窃喜,面上却装出一副受惊的样子:“这是要将我们绑去哪里?”
南宫竹思努力让自己沉下心来,沉默半晌忽然盯着烛心问:“我怎么觉得这些事情像是被安排好似得,你怎么会突然提出赛马?为什么偏要选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临安城治安向来很好,偏偏我一出城就遇到了这等事情”
烛心有些心虚,故作委屈道:“我还不是一样被绑来了么?我还纳闷呢,准是你们陶丘家惹了什么人我才跟着你遭殃”
南宫竹思觉得她的话也不无道理放下猜疑:“他们没有伤我们性命,应该是为财而来”
烛心撇撇嘴上上下下打量着南宫竹思:“那可说不准,见色生迷的又不是没有”南宫竹思脸色顿变,烛心故作担心,“反正我没财没色什么也不用怕,二小姐生得这般天姿绝色可就惨了”
毕竟是个柔弱的女子经她这么一吓本就是强装镇静刹时红了眼眶:“他们若敢碰我一下,我就一头碰死,让他们落个人财两空”
在这个时代女子的贞洁比生命更为重要,烛心心里一沉,万一二小姐有个三长两短陶丘南宫两家非得把她挫骨扬灰不可,安慰道:“你放心,会有人来救我们的,若真有什么事,我定护在你前面,且不说你身份尊贵,单是你因我而远嫁异国,只当我欠你的”
患难之时唯有二人一心才有望逃出去,况且烛心说的诚恳着实忘了这是一出苦肉计,南宫竹思心里竟生出一丝感动,语气也柔和了些许:“现在还在临安地界,我们得想法子让人来救我们”
想什么法子呀?过不了多久陶丘公子就会带着人来“救”她们了,理由自然是多时不见两人回城于是便亲自带人来寻云云。
马车停了下来,听不清外边的人在窃窃商议什么,烛心觉得有些不对劲,说好将人关在枣树附近的土地庙,透过缝隙外面分明是郁郁葱葱的树林,临时改了计划怎么没人告诉她呢?
日暮西斜,光线渐暗,马车外静悄悄的偶听见咳嗽声和脚步声,烛心觉得这帮人也太“敬业”了吧!真的连口水都不给喝,绑着手脚的绳子实在太紧,手腕都磨得发红。二小姐自小娇惯大半天滴水未进再加上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此刻已经有些困乏的没了神彩。
烛心高喊道:“喂,大哥,给口水喝吧?”
南宫竹思没想到烛心会突然来了这么一嗓子,立刻紧张的坐直了身子:“别乱喊了,万一惹怒了他们怎么办?”
烛心尴尬的结结巴巴解释说:“这么久了也没个动静,应该、应该就是那个劫财,要点水喝没事的”
其实她是想借这个机会问清楚心中的疑问,喊个几声没人应声,烛心像条虫子般扭到马车边探出头去,外边的人显然毫无防备这个突然出现的头都着实惊了一下急忙将脸遮上,烛心自语都是自己人装什么装啊?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的脸上一时间颇为可笑,烛心环视了一圈看向个子高大的赵子安:“喂,大个子,你过来一下”
赵子安顿时觉得这女娃着实有趣,走过去等着她的下文。
烛心使了个眼色低声道:“你附耳过来呀,里面那个还听着呢”
赵子安哭笑不得的附耳过去,烛心低声问:“你们主子是不是还有别的计划?地方换了都不告诉我,太不厚道了”
“额”赵子安一时无言,烛心故意高声道:“大哥,你们绑了姜国首富的长孙媳无非就是求财嘛,我们家小姐娇娇弱弱的万一出个好歹你们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
赵子安瞧着她古灵精怪的模样,忍住笑意将水囊递给她。
烛心向外挪了挪身子:“我这么被反手绑着也没法伺候我们家小姐啊?你们这么多人还怕我们两个弱女子跑了不成?”
赵子安正欲将绳子解去,被邓进单手拦住:“不行,我看这女子很是狡诈,不能掉以轻心”
烛心怒瞪着眼睛低声道:“再啰嗦让你们主子扣你工钱”
赵子安道:“这里鲜有人烟,守住马车即可”
烛心气哼哼的瞪了邓进一眼,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事情了结后定要让陶丘公子扣他一半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