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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模样

九月份的时候学校正式开学。下午日光最烈的时候,叶声远拖着箱子走进学校。下午的阳光灿烈得简直可怕,叶声远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忍不住眯了下眼,心想今年学校的小孩们可够倒霉的。去年的时候他上大一,整个九月份上半个月的天就没晴过,一直阴阴的,直到军训完几乎就没有见到太阳。他有一个舍友是新疆人,当时差点吓死,以为这个城市一直都是阴气沉沉,还担心自己能不能适应。

叶声远就是本地人。考了自己城市的学校不是因为不想离家太远什么的,纯粹是当年分数一般,外地的好大学上不了。最后一想,还不如在自己家门口上个还算不错的大学呢。季远听到他的理由时颇不以为然:你懒得出门就直说得了,找什么乱七八糟的借口。叶声远只能摇头叹息。

新学期第一天,班上转来一个新学生。他们宿舍一共四个人,除他之外还有王宣、戚宸和吴蔺和。事实上早在假期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这件事了。因为吴蔺和是班长,他们的消息往往比别人更灵通。当时他们在宿舍群里向吴蔺和打听消息,吴蔺和十分言简意赅:富二代。戚宸“哦”了一声之后散去,剩下的俩打听的就是关于姑娘漂不漂亮的问题了。吴蔺和想了半天后说:“从照片上看,不怎么样。”一直到开学叶声远都没有再想起来这件事。

第一天上课,还是痛苦的八点,但是一直到九点的时候才见一姑娘袅袅婷婷地从后门走了进来,架着墨镜,一条长裙拖到脚踝,身材高挑纤细。她径直走到了第一排坐下。而在他们班里,第一排往往是没有人坐的。

叶声远暗暗道了一声“有个性”就没再理她。平心而论,叶声远不算是勤奋的学生,但是叶声远能做到将每一节课上的时间利用得十分充分完整。即使在大家的目光都盯在第一排袅袅婷婷的背影上时,他也能做到只看一眼就再也无视掉。倒是听见坐在身后的王宣在问吴蔺和:“你不是说不怎么样吗?这不挺漂亮的吗?”吴蔺和说:“看照片。”大家顿时纷纷感叹照片真是有化神奇为腐朽的奇异功能,叶声远的目光便又重新转回PPT上。

下课的时候姑娘离开,叶声远看着全班一半男生在为姑娘行注目礼,然后也转头,准备也从个众。结果姑娘走到教室后门边上,顿了顿,一回头,微微笑道:“刚才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这学期新转来的学生,我叫严证,证明的证。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说话的时候目光慢慢地滑过半个教室的脸,叶声远坐得靠后,有幸得到了注视。目光相交的时候,叶声远只觉得这个叫“严证”的姑娘目光中竟然有一种莫名的笃定,即使行动张扬,也保持目光沉静。严证微微笑了笑,然后才独自离开。

如果对一个人的印象是从将TA看进心里的时候才算开始,那么无疑的,叶声远对严证的第一印象非常好,即使在大多数人都觉得她嚣张得可以的时候。叶声远觉得,即使是真的嚣张跋扈,严证也绝对有嚣张跋扈的资本,这是直觉。这个姑娘的目光坚定,笑容笃定,并非混世之徒。如果能够了解她的过去,说不定就能知道她的理由。

他们宿舍四个人的关系算是比较好的。大家性格都是比较平和的,没有什么奇怪的脾气嗜好什么的,虽然说四个人来自不同的地方,但是相处得还算是不错。吴蔺和是班长,王宣是院会的干部,只有他和戚宸没有职务。吴蔺和不大不小的也算是个富二代,但为人很平和,季远来看叶声远的时候吴蔺和也在宿舍里,因此是唯一一个得到了季远评价的人。季远说:“笑容天真治愈,绝对的圣母。”叶声远私下里深以为然。吴蔺和的脾气真是相当好,叶声远特别承认这一点,后来有一次吴爸爸和吴妈妈过来看吴蔺和,叶声远才发现最天真治愈的竟然是吴妈妈,原来是继承。

虽然宿舍里大家关系都还不错,但是也还是有亲疏之分的,叶声远和吴蔺和的关系比较好,王宣和戚宸的关系比较好,这大概是由于大一开学的时候王宣和戚宸来的实在早,等到叶声远和吴蔺和过来的时候他们都在一起住了两天了。他们俩货是一直到开学前一天才刚刚到的,叶声远还算是情有可原,一个城市什么时候来都可以,但是吴蔺和也来得特别晚,大家都颇有些惊奇。后来熟了大家问起来,吴蔺和尴尬地说当时妈妈舍不得把儿子放走……大家大笑。

戚宸是新疆人,大老远的来这边真是不容易。这哥们考到这里的理由也很单纯啊,就是想看看大海。结果宿舍的第一次聚会就是在海边进行的烧烤,不巧那天风特别大,火苗乱七八糟的飞。回去的路上才发现,坐在下风向的吴蔺和身上还有几个火星蹦出来的小洞,竟然神奇地没有烧在身上,至于是否感觉到就不得而知了。

王宣也是S省人,高考成绩比叶声远还高出一点,结果也选了法学,说是从小就喜欢。说实话叶声远并不喜欢法律,只是父亲以前是律师,所以才选了法学作为专业。这个王宣也算是个奇才,背诵法律条文时记忆力超群,其余时候干什么都健忘。就只吴蔺和和戚宸具体在哪个城市这个问题就问了不知道多少遍,弄得大家一片无语。

叶声远很少回家。按照他的话说,他是无论在什么地方就不喜欢挪窝的,在学校的时候就懒得回家,在家的时候就不想回学校。后来的时候他们又自动总结出另一个理由,叶家父母都已经去世,就是回家也是只有一个人,姐姐早已出嫁,甚至已经不在一个城市。舍友都不好意思跟他谈起各自家庭,后来的时候叶声远想起来这件事,哭笑不得:“我父母去世都有几年了,你们至于么?”这都是后话了。

反正到现在为止,他们宿舍的环境还是比较融洽的。大家一起聊班上的八卦,互相调侃的时候,气氛还是蛮喧哗的。

所以就在严证姑娘驾临班上的第一天,他们宿舍的晚上就在讨论姑娘的美貌中度过了。吴蔺和说:“你们别想着这姑娘了。人家是富二代,听说好像是自己开车过来的,妥妥御姐范儿,我看咱们宿舍没人能驾驭得了那姑娘。”

戚宸从游戏中伸出头来:“很有钱?比你们家还有钱吗?”

叶声远和王宣简直不忍直视了……这种话也亏得戚宸能问得出口。幸亏吴蔺和脾气真的是好,听到这话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笑笑说:“是啊,比我们家有钱多了。”

叶声远施施然拉开一罐凉茶灌了一口,插话说:“可我就看那姑娘挺好的,你们觉得呢?”

又是一阵安静。戚宸倒是挺老实地点点头:“我也觉得挺好的。”吴蔺和顿时默了,“你们不会是想去追她吧?”

戚宸摇摇头,又钻回电脑前了。叶声远拎着易拉罐想了想,还真点了点头:“有这想法。但是想想也觉得人家看不上我,还是算了好了。”

吴蔺和笑道:“别这么说嘛,说不定人家就喜欢你这种衣冠禽兽呢。哥们在精神上永远支持你,放心去吧,英雄!”换来叶声远的一记翩翩的白眼。王宣看得好笑:“我说,叶声远,你真的假的?还玩一见倾心哪!”

叶声远耸耸肩:“我开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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