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夫子讲课修心性
薛札合很是不服的一举大刀,但虎口处确实疼痛难当,只是举起大刀便已经是有些发颤,如何与人交战,只好很是憋屈的将大刀立在地上,愤然一击。刚才交手之前还在讥笑别人,现在只用了三招就败下阵来,真是羞煞人也,对于赵宸的话也不回答,只是低着头。
赵宸在台下看了半天,对于他的一些路数有些了解了。这个薛札合确实很厉害,平常情况下绝对不会这样轻松的就打败他,但今天他先是与程回弓和穆文通打了一场,虽然极力的爱惜自己的体力,但是程穆二人其实平凡之辈,想要打败他们又岂能不费些力气。再者,赵宸上来乃是先发制人,先使用气势压制住了对方,最后有用力量压制,想那薛札合刚刚战完一场,正是气力不足的时候,,被赵宸那一下就给砸懵了。
赵宸轻笑着放下手中的枪,说道:“难得碰上一个有意思的对手,所以一时技痒就出手了,虽然不尽兴吧。”说完走下台来,整理好衣衫,又变成了一个翩翩佳公子的书生模样,很难想象到刚才是那样的英武。
至于被忽视的另外两个比武的主角程回弓和穆文通,一脸佩服的看着赵宸走下台去,对着薛札合说道:“以后你再和他打,叫上我们。”
薛札合也不回答,只是提了大刀就走。对于这个态度,程穆二人似乎早就习惯了,也不在意,只是跟在后面走出了众人的围观。
颜子桦轻轻摇动手中的折扇,对着赵宸说道:“你今天似乎很兴奋啊,是不是这些天都在读书没机会施展拳脚给憋坏了。”
赵宸笑着说道:“那个薛札合确实是个不错的军人,他应当在战场上建立功业,为何要到书院中来浪费时间呢。还有那个程回弓和穆文通虽然有些花架子,但是也是血气方刚的男儿,既然喜欢学习兵事,他们的加热为何不支持,反而要他们来学什么文章事。”
颜子桦说道:“战场上刀剑不长眼,程穆二人都是家中极得宠爱的子嗣,他们家人那里肯将他们置于危险之中啊,你父亲当初反对你上战场不也是如此。再说了,在书院中学习怎么能是浪费时间呢,聆听圣人教诲,领略古今文章,在篇章间得到乐趣汲取智慧,又有何不好。你就是在军营中的待的时间久了,性子野了。”
赵宸轻笑道:“你是状元,说这些我说不过你。”
二人说着来到书院教课的地方,这儿并不是书院平时上课的地方,没有屋舍没有桌椅,只是一块空地,旁边一棵高大的树木,枝叶繁茂,树冠像一个蓬松的华盖,为空地上听讲的学生留下一片阴凉。所有的学生围成一个个圆,盘腿端坐在地上的蒲团上,最中间有一个搭建的茅屋亭,里面铺一张草席,先生坐在里面讲课。
颜子桦带着赵宸来到一旁坐下,静心听讲。讲课的人乃是老夫子颜青林,老夫子是不经常开讲的,能够聆听老夫子的教诲,乃是天下学子十分向往的事情。
庄子与弟子,走到一座山脚下,见一株大树,枝繁叶茂,耸立在大溪旁,特别显眼。但见这树:其粗百尺,其高数千丈,直指云霄;其树冠宽如巨伞,能遮蔽十几亩地。庄子忍不住问伐木者:“请问师傅,如此好大木材,怎一直无人砍伐?以至独独长了几千年?”伐木者似对此树不屑一顾,道:“这何足为奇?此树是一种不中用的木材。用来作舟船,则沉于水;用来作棺材,则很快腐烂;用来作器具,则容易毁坏;用来作门窗,则脂液不干;用来作柱子,则易受虫蚀,此乃不成材之木。不材之木也,无所可用,故能有如此之寿。”
听了此话,庄子对弟子说:“此树因不材而得以终其天年,岂不是无用之用,无为而于己有为?”弟子恍然大悟,点头不已。庄子又说:“树无用,不求有为而免遭斤斧;白额之牛,亢曼之猪,痔疮之人,巫师认为是不祥之物,故祭河神才不会把它们投进河里;残废之人,征兵不会征到他,故能终其天年。形体残废,尚且可以养身保命,何况德才残废者呢?树不成材,方可免祸;人不成才,亦可保身也。”庄子愈说愈兴奋,总结性地说,“山木,自寇也;膏火,自煎也。桂可食,故伐之;漆可用,故割之。人皆知有用之用,却不知无用之用也。”
颜青林讲完这一段,轻嘬一口水,继续说道:“此一篇出自《庄子.人间世篇》,所讲者,乃无用之用也。万物者,皆有其用,非是无用,是不知其用。天下人也,尽留其用,为政者当用其用,而成大治也。书院众生,攻读圣人训示,却一心功名利禄,渴望着一朝及第,扬名天下。此非是大道也。今我讲庄子之言,以无为之道训示,望诸生共勉。勿忘‘人不成材,亦可保身也’。”
众学生都拱手俯拜道:“弟子受教。”
赵宸静心端坐,听着颜老夫子的讲授,细细回味。然后对着颜子桦说道:“书院还教授道家之言?”
颜子桦笑着说道:“自武帝时起,儒教立为正统,所以书院对儒家经典多有教导,但为学者,当博闻广知,百家之言也是先辈存世之精华,自然不可废弃。所以不只是道家,其余诸家言论书院也多有教授。只是当世之学,乃是儒家当道,所以书院众生中鲜有专精别道的。”
颜青林还在上面讲授,下面的学生都静心听讲,赵宸也是闭上双眼,仔细聆听大道之讲。
等讲授完毕,所有人恭敬地等着颜老夫子先行离开,然后才起身离开。赵宸和颜子桦随着颜老夫子离开,沿着山路向后山走去。
颜青林对着赵宸说道:“今日讲课,你听到多少?”
赵宸回答道:“十之八九。”
颜青林又问:“听懂多少?”
赵宸回答:“八九之四五。”
颜青林笑着说道:“你在军中日久,身上长染杀伐之气,多研读写道家经书,修养心性,能让你平息心中的那股杀戮之气。“
赵宸问道:”既讲平息杀戮,何不取佛家?“
颜青林说道:”我说的道家,不是那些道士的废话,而是老庄之学,畅游心性。佛家之言多是无病呻吟,读之无益。“
赵宸又问:“书院诸生为仕途而入书院,老夫子为何反而劝诫诸生无为?”
颜青林说道:“读书报国乃是大善,但为了入仕不惜放弃一切而追求,确是极谬。自武帝时起,天下书生尽以儒教为尊,上门世家弟子,下品寒门士子,唯以儒教经典为师,至诸子之言不顾,乃令古言散佚,诸生迷途,其害日显矣。
举凡当世之大儒,莫不精通百家之术,以相互印证,而知大道归一。老夫少年时读经史,无可进也,取山中大石雕琢为狮,而后得知繁多。“
说道这儿,赵宸想起颜府门前立着的两个大石狮子,笑着说道:”可是府门前的两个大石狮子?当初二兄说是您的作品,我还大为惊讶呢。家父书房中有一件出自老夫子的玉石,极为精美。”
颜青林微笑道:“雕琢一事,看似简单,实则很难。老夫当时是初次试验,那石狮之原石极大,成品后却变成那般模样。那之后老夫多有习练,于雕刻一事上也算是多有造诣吧,平生所刻大都存于家中,你父亲那块玉石应当是当年老夫送给你祖父的。”
赵宸和颜子桦二人服侍着颜青林一路向着后山竹林别院而去,在山道上一野亭中,看到几个学生正在读书。那几人一看到是颜老夫子上来,赶紧放下书卷,走上前来拜见。待几人走上前来,赵宸一看正是那个在天问楼向云玥求亲的林家大公子林问清。
那林问清青衫严谨,对着颜青林施礼尊拜,然后对着颜子桦和赵宸问礼。
虽然天问楼那件事让林问清颜面有失,尤其是面对夺走自己心上人的赵宸,心中无恨乃是不可能,但到底是诗书传家,该有的礼节还是有的。对着赵宸轻施一礼,然后侧身闪在一旁,让开道路。
相比于林问清的谦逊有礼,赵宸倒显得有些小家子气,只是轻轻的回了一下礼,也不言语,跟在颜青林身后走过去。
颜青林笑着说道:”林问清当初曾经向老夫求娶云玥,确实痴心一片,若是你不能在约定之日前迎娶云玥,老夫倒觉得此人不错。“
赵宸说道:”那您就没有说明订婚之事?“
颜青林说道:”为何要说明,难道还让云玥一直等下去不成。不过这个林问清确实不失为一个有识之人,若是以后你能用到,可以大用。“
赵宸撇一撇嘴,文弱书生对我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