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平昨天见过了落红刀,见识了雪山宗最为壮烈的刀法,去了院子里,和汤启明讨教了这路刀法。以刘平对剑意的掌握,想要学这套刀法并不难,可以他的性格,却是最不适合这种有去无回的路子。
汤启明拎着茶壶,嘬茶的动作像极了申二,每次都看得刘平阵阵恍惚。“徒儿啊,别想那些没用的了,一套开星剑还不够你撑场面吗?你就踏踏实实打坐,老老实实练功,赶快提升境界,就是你目前增长实力最有效的办法。”刘平也清楚这一点,便依言老老实实在院子里打坐打了一天。汤启明传授给刘平的运气法门自然是十分与众不同。刘平通过木剑,早就熟悉并且掌握了灵气的大量宣泄与快速吸纳的方法,也就没有了稳固经脉的必要。
刘平将体内灵气慢慢积蓄到最大值,然后试着压缩集中到腹部,也就是丹田。所谓的气府境界,就是这样,将灵气压缩后集中在丹田,战斗中可以一瞬间爆发出来。而跨境时,不是一蹴而就的过程,压缩到一处的灵气经常会在气府成型的过程中流窜而走,继而宣泄到经脉之中。所以,经脉很有可能要承受大量的灵气冲击,尤其是在灵气压缩的过程中,身体会不自觉的从体外吸纳新的灵气,一旦气府未能成型,经脉之中就会有更多的灵气充斥其中。
破境从来都不是件简单的事,尤其对于刘平这种资质平庸的人来讲。别忘了,平子小朋友当年粹体的过程是多么辛酸。刘平在院子里坐了一天,体内的灵气聚了散,散了聚,折腾了整整一天。幸亏刘平经脉有着过于常人的韧性,若是换上其他任意一个聚灵境界的人,恐怕经脉早就千疮百孔了。
刘平整理好四散的灵气,睁开眼睛,放弃了今天的最后一次尝试。天色已晚,汤启明自顾自地掌着油灯看书,刘平肚子饿得很,急忙跑去食堂,要了一碗冷粥,喝完回了寝室。大老远,便看见屋内亮着灯,窗户上人影晃动,肯定又不是什么好事。推门进屋,果不其然,周晓峰依然是坐在床边给曾雨郎上药,而萧焕芝,郭梓笑隔壁二人也在床边看着曾雨郎的伤势。
周晓峰见刘平回来,转头道:“樊教员来过了,给开了药,还告诉你不用担心。”刘平走到床边,曾雨郎没有像前天晚上那般大汗淋漓,因为他一直都在昏睡当中。刘平看了一眼便清楚,曾雨郎失血昏睡,用过药后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他掀开被角,看到了曾雨郎右腿上缠着的层层纱布,失血最多的伤口就是这里。刘平拆开纱布,看了眼伤口,便又一层一层地缠了起来。
深夜,刘平走出寝室,脑子里想着曾雨郎腿上的伤口。一道剑伤,刺穿了曾雨郎的大腿,伤口整齐无比,甚至不仔细看都看不到伤口在哪里。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不引人注意的伤口,使得生龙活虎的一个壮汉昏睡不起。
刘平敲响了东院人字五号寝室的房门,樊柳面带微笑,同时也面带倦意地打开房门,见来人是刘平,一脸早就料到你回来的样子,进门静静等着刘平的问题。
“是哪里的教员?”
“国院教员,出身点苍宗。人家可是一片好意,再说了,这也是雨郎自己要求的。”樊柳见刘平满脸不悦,温言开解。
刘平早就料到是这种情况,依着曾雨郎的性子,估计醒来后还要找人去练刀,到时候又是这么一出。刘平皱着眉头,心里盘算着有没有什么办法。樊柳自然明白他在想些什么,给刘平出主意:“每个月初三,他都会现身讲一堂课,上课的学生人数从不固定,学生也不固定,上过他课的弟子都说受益匪浅,渐渐地,名气大了起来。眼看就要到十一月了,你可以准备准备。”
刘平也不好一直打扰樊柳,不多时便退出了屋子,回到寝室,还没进屋,就闻到隔空传来一阵酸腐味道。刘平常年混迹山林之中,像什么腐臭、血腥、骚臭都熟悉得很,偏偏这股酸腐味道,闻起来别出心裁,与众不同。进屋一看,桌前果然坐着一个陌生人,身着一身灰袍子,手上握着柄清秀的利剑,一张脸长得颇为俊逸,只是头发乱糟糟披在肩上,不讲究半点礼节。周晓峰坐在桌子另一边,明显和这个陌生人亲热得很,刘平想了想,记起了这股酸腐味道。在进国院的第一天,就是这股酸腐味道把周晓峰喊了出去。
来人自然就是把曾雨郎一剑伤的昏睡不起的宋文。宋文见刘平阴沉着脸望向自己,也不恼火:“在下宋文,这位就是刘兄弟吧?今天不小心伤了曾兄弟,特来看看他伤好得怎么样了。”刘平驴唇不对马嘴得说道:“先生说得对,敢问先生下月初三的课要在哪里上?到时候还望先生不吝赐教啊。”
宋文明显有些诧异,想不到这个孩子竟然没有被吓倒,反而要和自己比试,这让宋文十分欣喜。“好好好,到时候宋某的课就开在致学楼中,还望刘兄弟赏脸光临。”说罢,宋文便离开了屋子。
周晓峰望着刘平:“你疯啦?”
刘平笑了笑:“我打不过,总有人能打得过吧。”
这一天,是十月十五,曾雨郎在次日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呆坐起来,愣了足足两刻钟。刘平和曾雨郎二脸懵逼地看着他,刘平过去号脉不见异样,晃手,挠脚心,咯吱腋窝都不管用。直到曾雨郎回过神来,一个手刀劈出,带起一阵阴风。“哈哈,没错没错,这招不错!这招不错!”之后便是自顾自地神神叨叨。
刘平干脆一脚踹上去,想把重伤初愈的曾雨郎踹下床再说,没想到曾雨郎几乎看都没看,顺手一带,把刘平扔了出去。周晓峰在一旁看得下巴都掉了,刘平咣啷巨响撞在墙上,曾雨郎才缓过神来,匆匆忙忙跑过去扶起刘平。刘平捂着腰站起来:“还好还好,过程艰辛些,目的总归是达到了。”
曾雨郎在和宋文的一战之中,将自身眼界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而那一战对他而言是真真正正的生死相关,宋文的每一剑都是以一种取他性命的姿态刺出的,所以曾雨郎对刀、对力道、对招数的理解终于从量变积累到了质变。宋文的一剑便是帮曾雨郎画龙点睛的一剑。
刘平还有十八天的时间,他虽然想好了该怎么去应对宋文,可时毕竟还是想和宋文过上两招,也能给自己一个提高。所以他一大早便来到了汤启明的院子前,开始新一天的打坐。又开始无限度地重复昨天经历了一整天的程序。
汤启明坐在屋里,看似随意,实际上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刘平的情况。刘平的情况本来却是要比一半的聚灵境武人要好很多,可他极其坚韧的经脉有一个致命的缺陷。他经脉中本就能容纳比常人多很多的灵气,当他将身体中的灵气集中在丹田时,又是一大批灵气被吸纳进身体。所以不管是哪个步骤,刘平在破境发生危险的几率大概是常人的一半,可破境出现意外后的危险程度,却是常人的两倍。
日复一日这句话不适合刘平,因为这许多天他几乎是一日一日连在一起过的。几近不眠不休的修炼中,他一次次将灵气聚集,可是每一次都无法凝聚气府。汤启明也不能解释这一点,因为这件事看天分,看努力,最后还是要看运气。这是第五天。刘平揉了揉已经没有了知觉的双腿,半晌才站起身来,走到屋里噗通一声摔到汤启明床上,瞬间鼾声四起。汤启明摇了摇头,对一旁擦柜子的陆录说道:“这股劲倒是跟他师兄挺像,可惜比起你师父来,天分差太远啦。”
陆录举起手中的抹布:“鹿皮抹布,再脏也是快鹿皮,好好洗洗就成了。”汤启明看着他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刘平千辛万苦凝聚气府不成的时候,神拳门的柳丝绦正在忙里忙外为自己的小徒弟准备药材稳固境界。周晓峰满脸汗珠,兴奋地将一丝丝灵气化为己用,存在气府之中。心中不忘默念:“加油啊,平哥儿!”
神拳门险些张灯结彩庆祝这一盛事,掌门人面不改色听完孙女的禀报,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当机立断决定封锁消息,重点培养,作为明年流云试的一个大彩头。
被命运偏爱的周晓峰完全没有一点作为天才的自觉,吞下师父拿来的药之后,又是闭目打坐,这个农家小子只知道自己比起其他人少了很多年的修炼时光,正在马不停蹄地往前追赶。灵气聚在气府,凝而不散,吞吐自如。
周晓峰忽然睁眼,掰着手指头数来数去,最后喃喃自语:“气府之后是体罡,师父说过,神拳门弟子都是体罡之后崭露头角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标题打错了。已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