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拳宗的少年天才突然之间成了一个人尽皆知的秘密,国院的新生人人都听说神拳宗出了一个小天才,却是每一个人直到这个天才的名字。曾雨郎听说后一笑置之,在他看来,天才不天才的要另说,能不能打不是靠打坐决定的。
刘平打坐打到第十天,终于肯出去走动走动了,他来到驿馆,果然见到了不远千里从陵州飞鸽寄来的信。流云国的通信基本都掌握在朝廷手中,短途的信用每月时间固定的四次快马运送,长途的用鸽子,这些信鸽训练有素,极少出现掉队的情况。刘平见封面上写着秦书惊艳的大字:“大都杏子街十三号刘平启。”
刘平脸上难掩疲惫之色,回到宅子里先烧水洗了个热水澡,之后穿着一件宽松褂子坐在桌前开启了信。信中自然是秦家兄妹二人的家长里短,不过能看出,两人收到刘平的信件十分欣喜。秦棋画甚至画了一幅工笔花鸟,夹在信封里寄了过来,并直言道:“等到下次再缺钱,直接卖给大户人家即可。”刘平一脸无奈地合上信,放在了柜子里,思索了一会,又回了一封:“秦公子,上次信中说的杨秀才居然是户部侍郎,侍郎很厉害吗?不过他下棋真的很厉害,有机会你可以来找他比划比划。”
写完信,终于忍不住疲惫,躺在床上沉沉睡去了。睡梦中,有梦到青峦、山英、陵州、大都......正当他梦到被宋文一剑刺死的时候,猛然惊醒过来。看了看天外,已经深夜了。李思田不知何时回的家,大概是怕吵醒刘平睡觉,自行睡在了西屋。均匀的鼾声阵阵传来,刘平又一次跳上屋顶。刘平观日出完成粹体,看星辰悟太白剑意,似乎他只和这些风景有缘分。
十天的修炼让经脉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精神更是一刻也不得放松,如今在屋顶看着夜色,身心难得地放松了下来。
闭目凝神,聚起全身灵气,凝结到丹田。灵气此刻仿佛是被装进了一只气球里,丹田之中出现了气府的雏形。刘平皱紧了眉头,灵气开始有了抑制不住的迹象,可他依然尽力揽住每一丝灵气。
仿佛是一根细针戳了上去,气府终于被冲开了一个口子,被压缩的灵气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全身涌去,与经脉刚刚纳进的灵气混合在一起,冲击着膨胀到极限的经脉。刘平只觉得体内肿胀难忍,想要宣泄却是找不到出口。幸亏这种情况在十天里经历了不知多少次,刘平按照以往的经验梳理着经脉里横冲直撞的灵气,渐渐地,紊乱的经脉平静下来,灵气被压缩在经脉之中。
破境的过程便是对新境界无限接近的过程,这一点,在聚灵破气府时尤其明显。灵气在经脉里面经过不停的压缩,灵气的密度越来越接近气府中的灵气密度,对于修炼来说,除了破境越来越艰难,其实是百利无一害的。然而破境就意味着几近源源不断的灵气供给。
刘平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似曾相识的一幕发生在粹体的时候,那个时候也是这样不分昼夜地修炼,可依然用了很长时间才能破境,本觉得这次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自己却一直没有破境的迹象,甚至连气府的门槛都没能看见,要说不失落那是不可能的。刘平看着天边的一颗颗星星,不知心里还在盘算些什么。
曾雨郎抹去额角渗出的汗珠,提刀看着张勋。两人从白天直到深夜。宋文的一节课加上不眠不休的训练,让曾雨郎的实力得到了很恐怖的提升。一刀劈出,隐隐带着风声攻向张勋,比起先前多了几分果断,少了几分稚嫩。落红刀的杀伐之意在师徒二人的刀尖展现地淋漓尽致。
校场上没有灯,曾雨郎在这几日里也渐渐习惯了黑夜中的战斗,修行,在雪山宗向来都是很残酷,很现实的事情。太玄宗有如同空中楼阁般的玄奥剑法,灵鳌门有气养血肉,血肉铸气的修行法门,每个宗门在世上都有些理论方面的大家。而雪山宗,却从不考虑这些,仅凭在死人堆中传下来的刀法跻身八展旗之下。雪山宗的历代掌门的境界都不是很高,大多数止步于聚鼎境界,从未有一任掌门到达过布圣或是天玄境界。更有意思的是,雪山宗历代掌门公认最强的,是一个终生只到达了朱门境界的老人,他对刀法,对战斗的理解完全跳出了世人的认知。
曾雨郎比起先前似乎完全换了一个人,虽然攻向张勋的几刀依旧没有悬念地被挡住,可回防与身法比起之前灵活了很多,对于力道的掌控也越来越精准。单论刀法,已经可以算个半吊子高手了。如今,半吊子的曾雨郎满脑子想的都是宋文的那几剑。他自然清楚过些日子要去上宋文的课,作为被宋文虐待过的弟子,他深深地明白现在的水平依旧远远不够,所以恨不得多生出几只手,多砍出几把刀。
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刘平在前一天晚上尝试了最后一次破境,结果很无奈地接受了失败的事实。刘平如今正在院子里向汤启明借剑。
“对手是哪个宗门的?”
“点苍宗。”
“那却是得小心些。”
“师父......剑呢?”
“不借。”
刘平只得灰溜溜地离开了。曾雨郎在院子外等着他,见他两手空空出门,诧异道:“你师父没在?”刘平从曾雨郎手里接过寒门剑:“师父不借。”周晓峰在一旁说:“可能是剑坏掉了?”曾雨郎白了周晓峰一眼,问刘平:“怎么回事?”刘平摇了摇头,不知为何。回头看了看屋角,看到了陆录天知地知的笑容,放下心来。“走吧,上课去。”
宋文的课开在致学楼,听名字就知道,致学楼一定是致学院最为重要的楼。名副其实,这座楼在整个致学院的最中央,在国院广场的最北方,面积很大,一般只有多个宗门的弟子一同出现的场合才会用得到。宋文十分夸张的订下了这栋楼一整天的时间,让众多弟子瞠目结舌。
致学楼一共三层,从高到低分别为:藏书阁书录、百家功法谱、大厅。致学楼很公平地将一文一武,两个世世代代作为人们茶前饭后谈资的论题分在两个楼层。文在上,因为文在武先,以文传武;武在下,因为武比文重,以武彰文。人在最下,因为爬楼梯太麻烦,大家不愿意爬楼梯。
最不愿意爬楼梯的便是宋文,他的懒散性格和极为英俊的面庞让诸多女弟子记住了他,却是不敢接近,比如现在这样。宋文独自一人坐在致学楼的最前排,其余的学生从最后一排开始坐,来的早的坐在最后沾沾自喜,来的晚的坐到了稍前脸色难看。不过总体来讲,整个楼层一直都在安安静静的气氛中。
刘平三人来到致学楼时已经不早了,在后面几排,发现了萧焕芝,郭梓笑等隔壁四人,正朝着他们挤眉弄眼。
宋文抬头,见刘平几人正径直向自己走来,嘴角不易察觉地勾了勾。
“刘小兄弟和曾小兄弟早啊?这位小兄弟是?”
“周小兄弟。”萧焕芝接口,结果糟了曾雨郎的白眼。
“那咱们也不墨迹了,是一位一位来,还是三个小兄弟一起上?”宋文笑眯眯地望着面前的三个少年。而面前的三个少年则是笑眯眯地望着他,刘平说:“都不是,我们七个人一起上。”
话音刚落,仿佛是要回应他的话一般,萧焕芝拎着一杆铁笔飘然上前,其余三人也跟在萧焕芝身后,郭梓笑有些兴奋,不小心踩坏了桌子,惹得后面的弟子阵阵惊呼。萧焕芝作为几人当中的颜值担当,今天的穿着自然是要好好斟酌一番,不过最后,还是敲定了相传陵州二甲的装束:灰布长衫,灰布方巾,灰布鞋,因为没了折扇,便自己搞了一根铁笔代替。相比之下,桑旭和吴通二人就简单许多,吴通表现的和之前差不多,可桑旭却显得有些与众不同。
事实上,桑旭自从比武之后很少留在寝室里,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去干什么,每次回来都是蒙头大睡。就连同门的萧焕芝都不知道他在何处。而“消失”了很久的桑旭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身上带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气质,凝重,神秘,而又普通。
宋文的眼睛盯着众人转来转去,最后盯住了郭梓笑,“攸州郭家的?”郭梓笑点了点头。宋文有瞥了桑旭一眼:“还年轻,何必要干这一行。莫非,你姓桑?”桑旭也只是点了点头。宋文问道:“几位小兄弟都是少年英雄,如今来上宋某人的课,宋某十分欣慰,可几位小兄弟,为何不愿和宋某人交谈,一直闭口不语呢?”
几个人中,最容易说实话的自然是周晓峰:“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