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莺鸣翠柳,紫燕剪春风。横批:莺歌燕舞。妙哉,妙哉,烟儿对的好对子。”挥手,羽扇听话的在手中合拢,反复的在手中来回拍打。有意无意的,再次打量起穆烟,见她卓然而立,丰姿聘婷,倘若不是仙人下凡,又哪来这不凡姿态与淡定神色?不自觉的向穆烟靠近几步,笑容如灼人阳光,眼中似有千万伏电压迸发出来:“烟儿,夜弟还是那般对你吗?”烟儿,他竟叫的顺心。
“一如往常。”不知为何,平平将这个词说出,穆烟心中竟有些失落感。随即看开:他对我好又怎样?本姑娘志不在此。
“烟儿若是委屈,可随时找我风之沐。”脸上的笑陡然收敛,眼神登时变得严肃,只是那舒缓动听的音调、那暖人的眼光,始终如一。
“若是真的委屈,弟妹自然会麻烦沐哥。”穆烟客气的应和。何来委屈?既然无心于此。
“大胆贱妾,如此无礼!”随着萧瑟般婉转却刀锋般锋利的声音,一袭白衣飘然落在风之沐身旁、穆烟的对面,是风之夜。
躬身,行礼:“臣弟参见皇兄。”
皇兄?他是沧澜国的皇帝?穆烟立时明白过来,心中那点惊讶更多的来自于风之夜:这个桀骜不驯的家伙原来也会给人行礼!
“贤弟不必多礼。烟儿有礼的很,贤弟何以责怪?”风之沐大方的扶起风之夜,暖暖的笑。
烟儿?风之夜蓝眸深处微微一荡,随即,冷厉的看向穆烟,语气冰冷:“你敢对皇兄直呼其名!无礼之极。”沐哥,叫得倒亲切!
穆烟挑衅的瞥风之夜一眼,面色沉静,不发一言。倒要看看,这妖孽,在他皇兄面前怎么发飙。
风之夜目光冷的可以杀人,狠厉的瞪着暮烟。这反倒令穆烟心中更加畅快。
“贤弟,烟儿这般称呼为兄,亲切的很,我并不介意,以后就让她这般称呼好了。”笑着拍拍风之夜的肩膀,眼神不自觉的看向穆烟。这不自觉的一瞥,却毫无遗漏的收到了风之夜的眸中。
“皇兄是九五之尊,世人都应恭敬有加,一个女子,怎能如此没上没下?”风之夜语气越来越冷。
对皇帝说话也是如此之冷,这妖孽,恐怕是没人能降得住了。
风之夜的蓝眸陡然转向穆烟:“爱妃,我们男人说话,你掺和什么,还不退下!”委婉却不容抗拒的命令。
爱妃,穆烟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这声爱妃,叫的可真亲切,只是,也未必是好意,这恐怕是在对风之沐示威吧。本姑娘岂能任你摆布?你让我走我偏不走!嘴角一撇,正要说话,风之沐磁性的声音已传来:“贤弟,烟儿不是外人,无碍的,无碍的。”
穆烟心中暗喜,猛的看到风之夜几乎要刺出两把冰箭来的邪魅蓝眸,还是别招惹这美人了,盈盈一拜,淡然道:“男人的事,臣妾不宜参与,先退下了。”说完,转身就向院外走。
望着穆烟离去的身影,风之沐温玉般的眼中有些惋惜,风之夜的眼中则有一丝喜悦。
“贤弟,纵然你对弟妹没有情谊,她毕竟也是王妃,你却也要好好待她。”风之沐正色说道,这个脾气乖戾的弟弟如何对待穆烟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臣弟的家事,家兄就不必操心了吧。”风之夜肃杀的盯着风之沐。
风之沐深知这个弟弟倔强而令人摸不透的脾气,淡淡一笑,眼中依旧温暖,作为一国之君,胸怀天下,对自己同父同母的弟弟更是始终如一的心平气和,就算风之夜给他要皇位,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拱手相让。
风之夜却依旧冷冷:“她生是我的妃,死是我的鬼。”他虽然脾气乖戾,却自小就与风之沐无话不说,兄弟情谊,向来很好,如此针锋相对,很是少见。
“贤弟,烟儿关系到沧澜国的安危,若是他在王府出事,穆相国怎会善罢甘休?”慈和而略带劝慰的说出这句话,随即飒然一笑:“不过,贤弟若肯好好待她,我们又何必因此伤了和气?但日后贤弟若是再让她受委屈,可别怪哥哥多管闲事了。”说着,伸手,轻轻拍打着风之夜的肩膀,“我的闲事,皇兄最好不要管!”风之夜凌然说道,不知为何,听到风之沐叫烟儿,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世间,他真正怕的人还没出生。对风之沐,只因是兄长,他才给予应有的尊重。
“哈哈哈哈,夜,有星渺国的消息了吗?”风之沐岔开话题,这也是他大清早来夜王府找风之夜的目的,夜王府中最清净的地方莫过于幽园居的后花园,所以,他每次来找风之夜都是在这里。
“夜王府中有内线,恐怕皇宫中也有他们的人,皇兄一定要加倍小心。”蓝眸中的冷光沉入眼底,风之夜正色说。
“要刺杀本王,倒还没那么容易,只是,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漆黑的眼睛微微眯起,似是要将一个惊天阴谋看穿。
延绵不绝的江边,一家阔气酒楼巍然而立,依山傍水甚是气派。作为沧澜国最大最豪华的酒楼,出入的人不是达官显贵就是富甲一方的商人。
酒楼的名字却颇为小家碧玉--江雨酒楼,酒楼的主人,正是沧澜国首富江子漠。此时,江子漠正毕恭毕敬的坐在一间不起眼的包房正中的椅子上,英俊的脸上显现出少有的严肃。严肃,是因为他对面坐着的那个少年。
那少年,一身紧身黑衣,默然端坐,挺直的腰板没有一丝弧度。虽然在室内,他却头戴斗笠,漆黑如墨的头发披在棱突的肩上。斗笠遮住了大部分脸,但露在外面的下巴,微尖而有着绝美到不可思议的弧度。那白皙而光滑到可以溜冰的皮肤折射着润玉般的光泽,那皮肤,嫩如婴儿,似是弹指即破,美的给人一种飘忽的感觉。单看这下巴,就令人的目光无法挪开,遐想非非。
“进展怎样?”如天籁般悠扬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从斗笠下传出。
“还算顺利,只是,他们已有所察觉。”江子漠小心回答。熟练的拿起酒壶,缓缓斟满少年面前的酒杯。天下,能让江子漠亲自斟酒的人,屈指可数。
“等我指示,不可妄动。”少年简洁的说出几个字,谁也看不到,那对似是藏着千年寒冰的漆黑色美瞳里,似闪过一道美丽的焰火。那一瞬间,如同世间最珍贵的红宝石。
“是。”江子漠恭敬的应声。
少年抬手,秀丽的无以复加但大气十足的修长手指,捏住酒杯,将酒送入腹中。似是被酒呛着,轻轻咳嗽一声,“铿”然一声响,酒杯在指尖碎裂。
“三少爷,又发作了吗?”江子漠骤然变色,一脸担忧的走到少年身边。
少年轻轻挥手:“你去吧。”声音清雅,却略带一分颤意。
“是。”命令哪敢违抗?轻轻开门,挂怀的看看少年笔直的背影,轻叹一口气,缓缓将门带上。